了吧。
我见了我所谓的父亲。
还有铃木先生。
铃木先生说,吃人的怪物叫“鬼”,只有阳光和特制的刀才能杀死它们。
铃木先生是专杀鬼的猎鬼者,属于民国间杀鬼组织“鬼杀队”。
我对铃木先生道了谢。
铃木先生欠身说:“不必道谢,这是我的职责,而且没能救下你的同伴,是我的过失。”
我摇摇头,当着父亲的面,没再多说什么。
那些人不是我的同伴。
铃木先生问父亲:“我能和贵千金单独聊聊吗?”
父亲同意了。
铃木先生和我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屋子里,双目对视。
半晌后,铃木先生才娓娓说道,“清原小姐,我找到你时,你在昏迷,但你的身上毫发无伤,这样的你,面对鬼不可能有还手之力,鬼也不可能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你是怎么从鬼的手里活下来的?”铃木先生的声音像涓涓溪流,不急不缓,听起来温柔但有力,“可以教你会明显的遭遇讲给我听吗?”
我仰头望着这个气息温和的男人,带有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铃木先生,我记不太清了。”
铃木先生的眼睛带悲悯,他没有怀疑,也没有再追问,只是伸出手,摸摸我的头:“是这样啊,我知道了。”
铃木先生突然问我:“清原小姐,你有兴趣成为一名剑士吗?”
我微笑看着铃木先生:“我的母亲需要照顾,我……大概再过两年就要嫁人了,我没有考虑过别的事情呢。”
“清原小姐,你身上有像风雪一样清冽的气息,你有学习呼吸法的天赋。”铃木先生低头平视我,温声道,“你的人生可以不用只局限于深宅的条条框框里。”
铃木先生走之前,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了停:“清原小姐,如果你有什么想法的话可以随时写信联系我。”
我点点头。
虽然我知道,我大概没什么想法吧。
虽然我的记忆断断续续的,还刷新过两次,但是我觉得,我从出生到现在,应该是没什么大风大浪的追求。
无非就是安安稳稳度过一生罢了。
在母亲去世之前,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母亲得了肺痨,没有熬过那个冬天。
她离开地悄无声息,悄悄地去世,悄悄地下葬,在这偌大的府邸,没有翻起一点水花。
父亲也没有看过。
可能他甚至不知道母亲去世了吧。
或许他知道,但这件事可能对他来说就像是吃饭时被剔出来的骨头,看一眼就扔掉一样不值一提。
母亲去世没几天,我就迎来了我的十一岁生日。
和母亲去世这件事情一样,我的生日就像小石子砸进大河里,也没有翻起一点波浪。
毕竟没有人知道,除了母亲,也没有人记得。
初春时,父亲给我订下了婚约。
联姻对象是之前带我上山的那十个小孩中的其中一个,的哥哥。
我看着那个眼熟的姓氏,透过那几个字,我仿佛看到了我成为一个生育机器、被发泄、被粗暴对待的未来。
一向逆来顺受的我第一次向父亲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抗议无效。
我被父亲关了禁闭。
禁闭期间,在我盯着房梁发呆的时候,我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铃木先生对我说的话。
“清原小姐,你的人生可以不用只局限于深宅的条条框框里。”
我的身躯太瘦小了。
我的力量太弱了。
如果我足够强大,我是不是可以在这个压抑到窒息的世界握住一点属于我的未来?
我开始储存粮食。
我开始训练自己的爬树、翻墙的能力。
终于,在一次不知道干什么,反正就是很乱的宴会上,我趁众人都变得松懈的时候,翻出了清原宅的墙。
我离开了这困了我十一年的院子。
这是我成为一名猎鬼人的开端。
最开始,我对成为一名剑士,还有什么呼吸法,登峰造极的武学真的没兴趣。
和那些因为家人或是重要的人鬼被杀死,为了报仇而加入鬼杀队剑士不同,我加入鬼杀队的动机也不是和鬼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只是想试着活出自己。
我想知道自己除了被安排好的嫁人,生子,伺候一个我不认识也不喜欢男人之外,我的人生有没有别的可能性。
我想握着手中的日轮刀,劈开这腐烂的自己。
我想找到我的价值和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