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生了个小哥儿,赵榆肚子里的还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呢,两个老东西也不怕绝了后!
可连老汉这一句话,把她吓得话全咽回去了:不是说分家了就算了吗?咋、咋还要追究她侄儿!
连老汉跟赵有当道:“外村的小王八犊子欺负咱们村的哥儿,可要依仗村长给做主了。”
提起这事儿赵有当心里也气。这个时代的女子和哥儿依附汉子生存,而汉子对他们的保护欲和占有欲也会很强。甚至会产生自己的财产被人觊觎的感觉,王氏的侄儿欺负连藕,对于连老汉来说是自家的“财产”差点被偷了,对赵有当这个村长来说,又何尝不是他辖区内的属于兰塘村的“财产”差点被别村的人偷了。
这事儿他有经验!赵有当当即道:“我明个儿就去找他们村长说道说道!要是他们村长不给个交代,我亲自带人打断他一条腿!”
这是他今天这一天第一回拿主意,颇有几分气势。院子里看热闹的人中,却有一人发出轻蔑的冷哼:“这会儿想起来自己是村长了?让个婆娘骑脖子上,可算说了句汉子该说的话了!”
赵有当十分尴尬,挺起的腰杆子也塌下去了一点。那人模样和他有六七分相似,年纪要稍小一些。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见赵有当和吴桂香看过来,又大声地哼了一声,一瘸一拐地挤过看热闹的人群,走了。
赵有当嘴唇翕动了几下,到底没说话。
而王氏彻底慌了:“爹,您不能这么狠心啊!您这也太偏着二房了,分家产偏着他们,又对我侄儿下这样的狠手,那是实在亲戚啊……”
“实在亲戚?他姓啥?姓王!连藕姓啥?姓连!我不向着自己亲孙子,向着你娘家的亲戚?!”连老汉都要气笑了:“要不然,这家也不用分了,老大,你休妻吧!咱
们家要不起这样的亲戚!”
最终还是没休了王氏。不管咋说,她也生下了那么多的孩子,已经是做姥姥、奶奶的人了。这时候被休,根本没有活路。况且,王氏一再和二房别苗头,想划拉二房的好处给自家,他真的一点不知道吗?
连老大保下了她,但也大声训斥了一番,把她架走锁在了房间里。
无论她再怎么哭闹,分家的事儿连老汉做了主,就没人能改变,赵有当给写了分家的文契,夹在一摞村里的文书、字据中,这事儿就算了结了。苗禾香当即留了吴桂香,询问村里还有哪些好的空地可以买下来盖房子,吴桂香提了几处,苗禾香没有自己定,而是拿给连老汉和连老太太选,原本因为分家有些惆怅的老两口,很快又被哄得舒舒坦坦的。
“后来就选了离作坊最近一处,我公爹亲自选的。”事后几人聚在苗氏房里说起,苗禾香满面的红光:“我公爹也知道跟着谁能过好日子。他们做老人的就是一家之主当惯了,放不下那点儿权,总想让谁都听他的,怕下头孩子不服管。不过他当爹的嘛,我也理解。我现在就是顺着毛撸,我公爹婆母也不是那无理取闹的人,这几天日子还挺舒坦的。”
苗禾香到底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哪怕稍微被沈青影响了一点儿,也跳不出时代的框架。如今分了家,还多分了钱和地,再不用和王氏住在一个屋檐下了,她满意的不得了!
至于公爹和婆母要掌家里的权,那不是应该的?现在又只有他们一房了,连偏心也不用怕,除了他们这房老两口还能对谁好?想掌权就掌权吧,这在苗禾香心里是天经地义的。
吴桂香也道:“我家那口子去了王氏娘家村子,人家村长吓坏了,原来还盼着青哥儿能在他们村也建作坊呢。又是这种轻薄小哥儿的事儿,让人按着给她侄儿打了八十板子,听说她哥哥嫂子心疼得不得了,在村里骂都是她撺掇的害了他们孩儿,要找她赔钱呢!”
“我说呢,早上出门恍惚听见那头闹哄哄的。”分家当天,苗禾香便拜托她的兄弟们给砌了一堵墙,又在二房这边开了个小门,最近都是走另一边。
“不过这回,到底是藕哥儿受委屈了。”苗氏沉沉叹了一口气。乡下地方就是这样,就算藕哥儿是受害者,就算王氏的侄子并没有真把藕哥儿怎么样,可闹出来名声受损的就是小哥儿和姑娘。这也是王氏敢这么干的缘由,闹出来藕哥儿不说嫁不出去,婚事也得跌几个档。最好的办法就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就那么跟了王氏的侄儿算了,毕竟她侄儿只是配不上藕哥儿,也不是穷得叮当响,赖头跛脚的那种人。
谁承想苗禾香不吃她这套,选择硬刚,让她的算盘落了空。
不过这会儿苗禾香也叹气:“幸好现在家里条件好些了。藕哥儿那会儿哭着说宁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愿意咽下这口气。要是搁从前,俺们家哪有这样的底气?现在……不嫁就不嫁吧。”她是做不出为了让哥儿出门子,把孩子嫁给那跌了几个档次的汉子。那样的能有啥好人?
沈青拿了一
碟子酸杏在旁边吃:“回头藕哥儿上我县城铺子里做事去,说不得能找个城里夫家。哥儿立得起来,谁会在乎这村里鸡零狗碎的小事儿。”
苗禾香感激地看向沈青,又觉得牙酸:“蓉姐儿上山随便摘的果子,也就你惯着她啃吃,我看一眼牙都要酸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