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是新帝亲兵,没有他的命令,就是姚太傅也使唤不动。”
无非是新帝与姚太傅联手演的一出戏,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好借苏家挣个明君的头衔。
恐怕朝堂上那些老狐狸都看得明明白白,配合着这对师生唱戏呢。
但底下的平民百姓可没有这样的政治嗅觉,等梁氏走出苏家大门,消息肯定就传开了。
保准不出一日,就能在京中大街小巷听见对这位“明君”的赞颂。
父母互相搭着腔说完,苏宜丹的心便又往下沉了沉。
她爹虽然平日没什么上进心,但毕竟为官二十年,这番话不无道理。
新帝与姚家情谊深厚,的确没道理为苏家出头,总不能他对苏家也有别样的
情意?
苏宜丹蹙着眉面色忧愁。
那么多选择偏偏利用到她家头上,不会真是冲她来的吧?
吃完饭,她带着脆桃出门,乘马车往城东的玉镜街去。
那边靠近宫城,隔壁便是达官贵人居住的上礼街,周边最为繁华,京城一半的大商行都开在那里。
一般往江州外祖家寄东西,若是轻便的信笺之类,随便找一队行商捎去就行,只需花费几十文。
可这棵百年老参市价能卖到十几两,普通商队她不放心,所以来玉镜街的大商行问一问。
不过最好的方法还是找个出京办事的官差捎带,一路快马走官道驿站,半天就能送到江州。
但京官外出办差可遇不可求,而且要么收费贵、要么欠人情,寻常不会找,也碰不到。
先走了三家商行,要么没有往江州方向去的商队、要么价格偏贵。
苏宜丹到最近的茶馆里歇脚,买了两碗豆蔻熟水润喉。
坐下时看到对街卖糖葫芦的,给了脆桃一个眼神,脆桃立即心领神会,搁下茶碗跑出去了。
北魏人有饭后饮茶的习惯,这个时辰茶馆里有不少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多是些文人散客。
等糖葫芦的间隙里,难免有几句议论声入耳——
“听说了吗,昨夜京兆府少尹擅闯官员府邸,今日早朝,新帝便降了他的品阶!还问责了姚太傅!”
“公私分明,不徇私包庇,咱这位新帝可是难得的贤明君主啊!”
“确实难得,有这样的君主,北魏百姓的日子也越发有盼头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出来的话竟与苏父先前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只是没想到风声流言来得这么快,就好像特地安排过一样。
要一切真是新帝的谋划,那可真是……心思深沉。
苏宜丹搅动着碗里的豆蔻熟水,只能希望都是自己杞人忧天,萧寂言最好不记得灵德寺的事。
不然以对方的手段,恐怕她很难好过。
“哼。”
忽然,角落里有人冷笑一声。
那声响不大不小,离得最近的苏宜丹自然注意到了。
对方裹着一身素布衣裳,文质彬彬,像是个读书人,嘴里叽里咕噜地嘲讽——
“我说这袁康荣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被新帝和姚太傅联手当枪使,帮上面做成了好事,却没落到一点好处。”
“如今尘埃落定,新帝得了明君的好名声、姚太傅成了虚心认错的贤臣,反而苏家受无妄之灾、袁康荣从四品直降七品,究竟谁从中获利一目了然。”
“呵什么十年师生,依我看,不过是恶虎与它的伥鬼罢了。”
“竟然还有这么多愚民被骗,真是天要亡我北魏!”
这番话的意思和她爹倒是差不多,主张新帝萧寂言是个虚伪又心机深沉的人,一切行为都带着算计的味道。
不过她爹为官谨小慎
微,所以常常把人往最坏的地步想。()
但这名茶客却不知为何,对新帝格外愤懑不平,说出的话不仅是无端揣测,更显露出浓烈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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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苏宜丹在听,他更是精神抖擞,连连冷笑几声:“这位姑娘还不知道吧,新帝出身卑贱,生母是一名青楼女子!残花败柳诞下龙胎本就是皇室耻辱,如今竟然还能登基!怪不得损耗北魏天子气。”
“这不!西北闹灾荒!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苏宜丹听了,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想起昨日在太傅府时,男人那张凌厉却精致的脸,以及那双望着任何人都沉如古井的深邃凤眼。
甚至那条给她擦嘴的金贵帕子还晾在院里。
新帝萧寂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清楚,但怎么也不应该因为出身被恶意嘲笑吧?
她忍不住提醒道:“新帝生母身份连史官都无从确认,至今仍是谜团,你何必说得这么难听。而且大庭广众之下造谣,就不怕被好事的人听到,报官抓你?”
“哼那又如何?”那茶客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愤愤不平道,“古有刘政义以死明志!今有我曹源不畏强权、针砭时弊!若只是因为对新帝所作所为直言不讳、没有阿谀奉承便锒铛入狱,那也未尝不能青史留名、为后人赞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