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兴灾乐祸地一笑:“可惜了,短命的人注定早死,再如何聪慧过人,还不是早早就死了,还远远死在杏江,死得尸骨无存!”
当年谢八得罪过她,而后为表歉意,谢八确实奉了谢皇后之命,不情不愿地将那串红猩猩海菊蛤珍珠送给她,当作赔礼。
她也确实是收下了,也确实不曾戴过。
谢皇后有一点儿说得极对,她和她母亲自来都不相信谢皇后,都一直对谢皇后有着防备。
然现下依着谢皇后言语之中的意思,是她们母女俩都防备错了人?
云雾中的人继续不发一言。
谢皇后历历在目地往下说道:“你是皇上唯一的皇妹?唯一的一母同胞的妹妹?哈哈哈,这多么可笑,可笑至极!”
云雾中的人想到谢皇后从刚刚,从一开始便在说不是,她问不是什么,谢皇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回答她,谢皇后在笑什么。
谢皇后笑她短命,笑她死后变成鬼也是糊涂鬼,笑她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更笑她一直觉得是谢皇后在害她,是谢皇后要了她的性命!
难道这些不是事实么?
有何可笑的?
可谢皇后就是笑她了。
笑得满满的嘲讽,笑得仿佛她彻头彻尾就是个傻子!
她装成她母亲,谢皇后被她骗过了,亦把她当成了她母亲,谢皇后在笑她,便是在笑她母亲!
依着谢皇后又哭又笑的疯癫之中的言语,她母亲之死,似乎并不是如她所想那般,乃是被谢皇后下毒至死,那串紫晶手珠难不成真与谢皇后无关,真是皇帝舅舅下的毒,欲将母亲置于死地?
不。
她不信。
皇帝舅舅没道理这么做!
皇帝舅舅怎么可能会用紫晶手串慢慢毒杀自己的皇妹!
皇妹……要是她母亲并非皇帝舅舅唯一的一母同胞的妹妹呢?
谢皇后说的最后一句,不就是在否认,在笑她所言的母亲乃是皇帝舅舅的皇妹这一句的可笑么?
思及此,思及此中的可能,云雾中的人整个人颤抖了起来,连指尖都控制不住地发颤,她力持镇定:“你说什么?莫非我并非皇兄的皇妹?”
“葭宁啊,这你得去问皇上啊,你该去皇上的梦里去问啊!”谢皇后一抹脸上满盈的泪水,她往前一步,越发靠近那一抹大红宫装,到底是怕的,她没有再上前,只站在那儿幽幽说道,“你到我的梦里来吓我有何用?纵然你告知你真相有何用?你信了皇上那么多年,连死了都选择相信皇上,我说了你就能信么?”
“你说。”云雾中的人低低说道。
谢皇后哈哈笑了两声:“我说?你要我说?你竟要我来说!好,那本宫就告诉你!反正是梦,本宫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你不是,你不是!”
最后的三个字,言道得铿锵有力。
含着愤恨,含着怒火,含着某种不知名的嫉妒。
云雾中的人听不明白,愤恨她可以理解,怒火她也可以理解,可谢皇后为何会嫉妒她的母亲?
还有……
“你说‘你不是’,是在说我不是,我不是我皇兄唯一的一母同胞的妹妹?”云雾中的人觉得谢皇后自以为在梦中的话儿,也没那么可信,她想要确认,她需要确认!
“你当然不是,你怎么可能是?”谢皇后似是神志恢复了些,最初被吓到的癫狂在这一刻去而不复返,她慢慢冷静了下来,脚尖一转,她往床榻走。
走到床榻坐下,她两眼无神儿地开始发呆。
这个梦有些长。
自从葭宁这个小姑子死了,她就在想葭宁会不会托梦给她,可没有,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没有。
突然入梦来了,葭宁竟然是来问真相的,是不是葭宁在地府发现了什么,还是人变成鬼之后,也能变得聪明一些?
她正视着前方,遥遥数步的距离,仿佛隔着天渊。
她在这一头,葭宁的魂魄在那一头,那一层薄薄的纱,仿佛是一座鬼门关,将姑嫂相隔,将人鬼殊途。
她说葭宁不是皇上的皇妹,怎么可能是皇上的皇妹,葭宁听进去了,居然还能这般冷静地站在那一头,竟然能忍住冲过来向她逼问,她有没有撒谎。
她没有撒谎,她知道,可葭宁不知道。
然而,她竟然信了她,她竟然没有提出异义,而是如此平静。
谢皇后等了又等,也没等到大红宫装的动静,她不由地开口问:“你信我?葭宁你竟然信我了?”
“皇嫂,你说我不是皇兄的皇妹,那皇嫂告诉我,我是谁?”云雾中的人不答反问。
“你啊,你可还记得安山侯的原配夫人?”?
“王氏?”
谢皇后宽心一笑:“原来你还记得。对,王氏。”
“王氏怎么了?”云雾中的人追问。
“王氏当年难产而亡,生下的一个死胎。”
“听过。”
“你当然听过,太后娘娘在你及笄之时,还让你去给王氏上过坟,王氏坟边有一个小土包,太后娘娘应当是跟你说,那是王氏生下的死胎。”
云雾中的人安静地听着,她觉得谢皇后特意提起王氏,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