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官场上一些兵不血刃之事,他也派长寿长命暗中处理过,此番留长寿在身边继续暗护着他,派长命去盯难姑的梢,长命完成得很好,不仅探出凌平湖,还探出她居然尚未对秋络晴放手。
一个疯魔之人罢了,纵然过往颇有恩怨,也不至于人疯了也紧咬不放。
何况据他所知,当年她与秋络晴并无生死大仇,只她与小姑姑的私愤闹得沸沸扬扬,阖京皆知,现今小姑姑已死,死得污秽不堪。
当年她惯甩飞刀,小小的飞刀在她手里,真是指哪儿打哪儿,小姑姑在那时没少受她手中飞刀的惊吓。
小姑姑之死,即使有他下意识的不尽心,明面上亦是左四所为,左四随后也死了,顺着查,只查到容兰郡主,但他和厂卫一样,疑心在李瑜背后,尚还有推手。
过后厂卫查得如何,有无追根究底,他不知道,但他没再查下去,小姑姑的死,在他这儿,是自作自受,纵然真和她有关,也已画下句号。
想到谢幼香之死,难免想到英南候此后,与谢元阳之间的祖孙情,默默筑起一堵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已经立起来的墙。
他抬手按了按心口,闭上眼缓缓深吸一口气儿,又缓缓呼出一口气儿。
为谢家长远计,他没错,为血脉亲情论,祖父骂他的也没错,他确实冷血。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别想了。
“世子爷,您可还好?”古关留在侯府应对府中之事没跟出来,仍是月关骑着马儿跟在身侧,他见谢元阳按上胸前心房的位置,不禁担心主子的心疾又犯了。
在这个档口犯病,可不妙。
“还好。”谢元阳也骑着马儿,两匹马儿的马蹄皆绑着了棉布,落地无声,他骑得不慢,脑子里想得多,跨下马儿也没闲着,直奔凌平湖。
片刻后,波动的情绪慢慢又沉淀了下去,他放下压着微微生疼的心口,思绪回到眼前事儿来。
眼下她紧咬着秋络晴不放,莫不是当年还有他不知的隐情?
或许,当年她与秋络晴明面上是没什么仇怨,暗地里却有着他并不知晓的死结,不然以她现下的处境,横生枝节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但她偏就动了。
还非得在凌平湖动,可见凌平湖于她和秋络晴的死结而言,有着不同凡响的意义在,也说明了她冒着横生枝节的险,也要将秋络晴带到凌平湖,于过往的死结做个了结,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这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转圜退步的余地。
谢元阳思索在此处,蓦地想起今日听到的有关都察院的风言风语,说是莫息于这一两日越发活阎王行径了。
难不成是莫息阻止不了她的决定,对她无可奈何,才在都察院四处放火的?
越想越是,他禁不上嘴角上扬。
真解气。
月关担心世子爷的心疾,眼睛除了看路,时刻粘在谢元阳身上,见谢元阳一会儿好像很难受,一会儿又自顾拧眉,最后又莫名其妙地就笑了……
他看得一头雾水。
谢元阳在奔来凌平湖路上的同时,殷掠空正如月关等人所想那般,早已埋伏在凌平湖附近,见到马车果真往金铃桥驶来时,她悄悄给身后的小辉原木比了个手势。
行动!
小辉原木二话不说,立刻从原地起身,猫着身一左一右,两人俱是一身黑衣黑巾,于夜幕之下,借着树木枝叶被寒风吹得簌簌为掩护,收敛脚步声与形身踪迹,快速疾奔向金铃桥的两边。
殷掠空仍蹲在半人高的灌木丛之后,透过瘦长条状的缝隙往湖对岸瞧,今晚月辉不显,周围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衬得马车上的马灯犹为明亮,如黑夜中的金乌,明晃晃的靶子。
她清楚地看到马车已快行驶到金铃桥下,等马车一停,小辉原木到桥两边一就位,接下来就剩下静观其变了。
今夜她悄悄带着人来,她师父不知道,花雨田那边她也是半分不敢露出马脚,可以说此时此刻的她,是摒除锦衣卫佥事的身份,也没有和花雨田有半丝干系,纯属私人行事。
芸钗说得不错,今晚不能出意外,否则接下来的年宴,多少会影响到十一。
十一要在年宴上办的事儿本就危险,再受今晚之事影响,别说莫息那活阎王此一两日脸黑得犹如包公再世了,她和芸钗也得竭力阻止。
但她们和莫息一样,都知道真到这个地步,三人合起力来,大概也阻止不了十一。
等了十年,磨难历尽,终于可以在即将到来的年宴上,找到机会去问一问谢皇后当年之事,十一怎么可能放弃?
不过,她心里有一点儿没弄明白,十一为何会觉得当年葭宁长公主之死,谢皇后会知个一二的?
她问过芸钗,芸钗也不知具体的,只知道个大概,说是当年谢皇后曾也借赐予的毒手串欲害十一,被十一识破之后,虽再无后招,却间接说明了紫水晶手珠中的毒素,或与谢皇后有关。
况且,当时紫水晶手珠便是帝后在十一父母大婚之际,赐予的大婚贺礼之一,当年葭宁长公主似是非常喜欢,一戴上直至到死,才摘下来留给了十一。
如此听来,那十一要借年宴之机逼问谢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