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青说到末了,心中升起一股苍凉,没疯之前的小姐确实坏透了,疯了之后的小姐也确实罪有应得。
生啊死的,大概也就大爷在意。
第二步进行得很顺利。
夜半子时,虽无雪,风却大,寒风呼啸呜咽,树叶哗啦哗啦作响,夜幕之下只值守小屋里微有灯光,偶有黑影摇摇晃晃,如同黑夜中蛰伏的野兽,仿佛随时都要出来咬人一口。
后门边上的小屋,乍看,不仅冷,还让人瘆得慌。
瘸腿老头觉得不过是放个丫鬟出去一趟,还是个疯姨娘身边的丫鬟,估摸着值得半夜偷摸出去的事儿也不大,便也不怎么上心。
年岁大了,腿脚也不利索,天又寒,外面着实森然可怖,他窝在小屋里的火旁取暖,盯着火盆里的火星子,听到洁青在外低低的喊声,他也低低回应了一声,随着起身。
踏出门槛,连头也不抬,抬脚就往后门走。
守门守习惯了,摸着黑他都能精准无误地打开门锁。
秋络晴双手被反剪绑着,嘴里塞了布团,双眼慌慌张张,有些被吓到,洁春只看了眼,便没再理会秋络晴,她现在就担心这出后门的半道会出什么岔子。
洁青去喊瘸腿老头开门,她钳制着秋络晴躲在后门五六步外的银杏树后,眼晴适应了一会儿黑暗,已然能够大概看出个轮廓。
这会儿瘸腿老头已经被洁青喊出值守小屋,老头边摸出钥匙边往门走,洁青仍旧站在离后门十几步远的小屋门前,并没有跟在老头身后走,还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她紧张得心房砰砰乱跳,只觉得耳边不止有风,还有她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跳声,双手紧紧攥住秋络晴的胳膊,已经做好随时拉着秋络晴一起快步往后门走的准备。
瘸腿老头开好后门的铜锁,回头却没见洁青,再往小屋门看:「诶,你……」
出口两个字意识到此刻夜深人静,不宜高声喧哗,连他刚才开口说的两个字都显得太大声了,他皱了皱眉头,却见洁青冲他招手。
他不明所以,往身后看了眼已经打开的后门,门外黑魆魆的,本想着速战速决赚了那五两,没想到洁青那丫头竟是个多事儿的。
没好气儿地走回小屋门口,他站着恰好背对着后门,压低了声音斥问洁青:「又怎么了?你还想不想出去了?」
「给,买些下酒菜吧。」洁青打断瘸腿老头接下来的责难,把早备下的碎银往老头手里塞,另一只手在黑暗中赶紧往洁春那边打手势。
快走!
洁春时刻准备着,一得到信号,拉着秋络晴的胳膊即时蹑手蹑脚往后门走。
好在秋络晴还算配合,眼里尽是害怕,见洁春半弯着腰手脚放轻,跟做贼似的在黑暗中走,她以为在玩儿,顿时没了惊惧,双眼发亮地跟着照做,脚步竟是放得比洁春还要轻。
洁春神经实在绷得太紧了,没太注意秋络晴,视线不时看看出后门还剩下几步,不时往小屋门口斜一眼,害怕瘸腿老头突然转过头来看,她们主仆两个半道就得露馅。
洁青为主仆三人殚精竭虑想出来的活路,万万不能在她这一步败了!
直至出了后门,不到十步之遥,却好似走了千里,洁春后背一身冷汗,被门外的风一吹,即时打了个寒颤。
秋络晴大概觉得好玩,也跟着抖了一下,再学着洁春靠着外墙努力把自己压着,仿佛要把自己和院墙压成一体。
洁青等着洁春带着秋络晴走出后门,也是等到后背额头冷汗一片,见人终于出了后门,她一直咬紧的牙根才松了松。
「……太客气了,都给过了,这还给,嘿嘿,太客气了!」瘸腿老头借着小屋里微弱的灯光,
把手里的碎银照了照,又在手里掂了掂,份量不小,虽比不上五两,也有个一两左右。
那花生米卤味儿能买上好些!
「应当的。」洁青再不耽误时辰,该她了,「我走了。」
「走走,至多一个半时辰……」瘸腿老头顿了顿,看在下酒菜又有了的份上,改而道,「最晚也得赶在天亮前回来。」
洁青这回只点头,没应答,快步走出后门。
随着是瘸腿老头走过来把后门一关,窸窸窣窣地又落了锁,低低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心情很是愉悦。
洁青洁春两人合力拉着秋络晴往外,一左一右钳制着秋络晴不要乱跑,直往后门巷口走。
洁春怎么也没想到,巷口居然有辆马车等着!
她诧异地看向洁青,马车不可能是洁青让瘸腿老头帮忙备下的,一旦让瘸腿老头知道洁青夜半离开宅院居然还有马车,老头再被财迷心窍,定然也会生疑。
那这马车是从哪儿来的?
「上马车,离开这里再说。」洁青没理会洁春的疑惑,她知道洁春一旦看到马车,必然会产生怀疑,但她没打算解释。
马车不大,横躺不下一个秋络晴。
洁青是有打算的,也是跟洁春先说好的,她们要离开京城,也走不了太远,到通州去,就近落脚。
洁春觉得可以,主意不错,就是银子不多,但比起普通百姓家却也算是富裕的。
房舍买不起,只能先租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