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阁之会,杨芸钗带着芝晚先行离开。
难姑把芝晚在杂物房安排好后,便到阁后近处守着,确认杨芸钗主仆已安全离开,她才走进后院:“大奶奶明明已有了应对之策,为何要那样对杨小姐说?”
于近处守着, 虽未露面,却与平日里一样,和影子呈一明一暗守护着大小姐,大小姐和杨小姐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我确实是想让师伯做这个中间人,芸钗是个聪慧的姑娘, 牵引着她想到,由她提出来这个法子,我才有理由推她向太子主动走近一步。”夜十一回想着与杨芸钗在静国公府同起卧同健身的那三年,叹了口气儿道,“也不知道是我过去教她教得太成功了,让她一心为我,还是太失败了,让她在面对心上之人,竟是半点儿也不懂得转弯。”
“杨小姐会走一步么?”难姑觉得没那么肯定,之前太子明里暗里下过多少功夫,杨芸钗可都不曾主动过,把太子气得更病弱了。
“会。”夜十一双手拢进袖里,紧了紧紫貂披风,“为了她自已,她或有迟疑,为了我,她不会犹豫。”
“那要是杨小姐真说服了太子帮忙给安爷作保,那……”难姑问道。
“那就更好了,这样一来,师伯就有了双重保障。”这一场冬宴, 今宁表姐、芸钗,夜十一都见到并说过话了,仅余下李瑜,她往外走问道,“容兰郡主现下何处?”
李瑜也在寻找机会与夜十一会面谈一谈。
夜十一既然要加快进程,那么李瑜她是要见的,越快越好,也不必等来日,今日这场冬宴就是最佳时机。
难姑很快去做了安排。
总归不是在竞园,安排起来有些束手束脚,可也总归是在仁国公府,是夜十一的夫家,是莫息的地盘,难姑和小麦合力,再加上司河,很快把李瑜引到潮汐阁。
杨芸钗主仆早已离开,同样是阁后面的小院,夜十一自杨芸钗离开, 未移过半步。
李瑜同样是独身进的阁后小院,丫寰私卫一律留在外面候着。
小院外有难姑守着,小院上方有影子在暗处守着, 小院更外的外面更有小麦司河时刻警惕着,李瑜心知肚明,更知夜十一不会害她,她独身一人,独得很安心。
进小院,李瑜没有像杨芸钗那样近乡情怯,毕竟她和夜十一不久前曾在暗下夜会过。
“今日冬宴,我会来参晏,一是应酬,二是也想来见见你,和你说说话儿,便也一直在找机会。”李瑜走向夜十一,夜十一就站在树下,面对着她,迎接着她的到来,她边走边止不住笑容,“可惜你忙得很,我和杨小姐不过说了会儿话,转过头来,你便就不见了踪影,这才一直没找到机会。没想到……”
“没想到我便找上了容兰表姐。”夜十一亦是嘴角含笑,白绫下的双眸弯了弯,今日如愿见到了她想见到的人,也如愿地说上话儿,她是真的高兴,“表姐过来坐。”
李瑜顺着夜十一指的地方看,是树下红砖围成的矮栏,掌宽的砖面,确实能坐。
她走了过去,扶着夜十一同同坐下。
“我上回送的那个长盒子,不知道你有没有生气?”李瑜问道。
“芸钗不会生气,我便更不会生气了。”夜十一直接了当地肯定了李瑜在问之前,其实在心里早就有的答案,“先时我不见踪影,便是在你和芸钗说过话儿之后,我让人把芸钗带到这里来说话。”
李瑜并不惊讶,她在发现夜十一见不到人时,也发现杨芸钗同样已不在园子里,那一刻她便猜想了,夜十一这会儿这么说,是肯定了她的猜想:“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放在十年前,她是不会这样直接问的。
放在十年后的今时今日,从十一表妹向她表明真实身份开始,她们便在一条船上了。
既是同舟共济,那便没什么不能直接问的。
“年宴进宫,我想见下皇后娘娘。”夜十一言简意赅。
李瑜没有立刻说话,她思考着夜十一要见谢皇后的原因,以及趁年宴见谢皇后的几率和危险各有几分。
“我都做好了安排,你不必为我操心。”夜十一没听到李瑜的声音,便知道李瑜定是在想关于她进宫见谢皇后的方方面面,她握了握李瑜的手,“别担心,若是出了意外,届时表姐若方便,那就伸一伸手即可。”
“此事儿非同小可。”李瑜看着夜十一恬静绝美的脸,目光落在覆去夜十一眼眸的白绫上,“十一,你若信得过我,你跟我说说,你的计划。”
“表姐真要听,十一自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夜十一把李瑜引过来,并毫不隐瞒地说了年宴进宫见谢皇后之事,她就没打算瞒李瑜她的计划,“只是,表姐可确定真要听?”
听了,那就真和她上一条船了。
毕竟事后出了事情,皇帝舅舅一排捋下来,能隐藏许久便是各凭本事了,而暴露的下场,绝然不是她们眼前所能承担的。
倘若事情进展顺利,她如了愿,皇帝舅舅未曾惊动,助她帮她的人个个平安,那这是最好的结果,也是她尽力把计划安排周全所希望的结果。
但,事有万一。
她行走在悬崖的钢丝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