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贼先擒王,吏部是由宁天官把持,只要他择刘郎中呈上的折子,事情自然解决。”夜十一能感觉到师父的目光一直在她脸上,好在她的长相并不像父母,不然以师父的敏锐,指不定会被瞧出什么,继而疑上她。
眼下已有厂卫盯上她,再被师父盯上,她虽也有法子顶上,可到底蚤子多了怕痒,多事之秋,能少一些麻烦,还是少一些麻烦为妙。
思绪间,她又不觉想起尚在琅琊王氏府里时,那些庶支的叔伯言语间总道,她像极了她父亲的话语。
他们话中的她父亲,自然指的是琅琊王氏嫡支早丧嫡子王相离,也就是她借的这个身份的真正血缘上的父亲。
也不知他们是怎么看的,竟然会觉得她长得像王相离。
许是,客套话吧。
“话是没错,可王大小姐觉得宁天官会表这个态?”马文池心中微微诧异,他倒是没想到昨晚他和夜二爷也才刚议定了要让余右侍郎不得不倾向刘郎中这边,今日便听到王壹直接想找宁尚书下手。
瞬间有种初生牛犊不畏虎之感。
顿了顿,他神色微松,暗忖王壹虽出身琅琊王氏门阀,到底是闺中女子,见识不深,自持一份祖辈拼命挣下的优势,含着与生俱来的傲气,便觉得无论什么,都是她的囊中之物,着实年岁轻了些,不禁又补道:“两份折子久议不下,便是宁天官坐山观虎斗的结果,想要他择定刘郎中的折子,王大小姐怕不是在说笑?”
“我既是能说出来,自然也能让宁天官照我所想去做,此不必马大人忧虑。”夜十一微勾嘴角,朱唇勾画出一抹如春风拂柳般的明艳笑容,“马大人只管想想,意下如何?”
“王大小姐想要什么?”马文池自半夜收到口信至此时此刻,他都在想琅琊王氏大小姐插手罗湖叙功升迁之事的目的何在,眼下便是该揭晓的时刻了。
“想要马大人为我办件事儿。”夜十一慢慢转过身,不再朝着假山流水站着,她正面面对马文池,着重又补了一句:“此事亦于夜家有益。”
于夜家有益?
马文池双眼微眯起来。
他来前能想到王壹大概是想与他交换什么,纵然眼下确实需要有外力迫使吏部最终择定刘郎中的叙功折子,好让罗湖坐上曲靖守备之职,可他也没打算就这么被王壹牵着鼻子走:“琅琊王氏人才济济,虽无王氏子弟入朝为官,可论权势,却是丝毫不亚于京城世族豪门,连金枝玉叶在王大小姐面前,只怕也得让上三分。如此王大小姐想要在下办的事儿,唯恐在下心有余而力有不逮。”
“马大人过谦了。”旁人或会质疑她这个师父的能力,夜十一却绝然不会,“倘若马大人无法胜任,只怕也无人能胜任了。”
这顶高帽子扣下来,直把马文池扣得整张脸越发严肃起来,直觉王壹要他办的事儿非同不可,万不能大意,得先问清楚再说:“王大小姐也太瞧得起在下了,不若王大小姐说说看,到底何事?”
“那得马大人应下我之后,我才说。”事关重大,夜十一也不能在马文池未答应之前,将她计划中的一部分给露出来。
一来一往,一问一答,没想到进了死胡同。
他要她先说,再衡量应不应。
她却要他先应,才能将要办之事告知。
马文池眉心凝出一个淡淡的竖痕:“能让王大小姐如此慎重之事,在下还是那句话,唯恐在下力有不逮。”
夜十一被她师父的谨慎行事说得有些无奈了,只好先透露一点:“我要马大人相助之事,其结果乃是对着谢家。”
对着谢家……
马文池陷入思考中。
若是针对谢家而行,那无论是何事,他都断没有后退之理。
许久,他点了下头。
…
宁尚书此人极其难缠,在于面上功夫做得滴水不漏。
连夜十一都得给一个若非身为皇子外家,他只怕是大魏开朝以来唯一的真正清心寡欲的吏部首官的评价。
说他面上功夫,那是因着他有身为二皇子外祖父这一层血缘在,无法做到真正的清心寡欲。
非真正的清心寡欲,夺嫡之间,自是无法做到不出手。
但凡出手,总有痕迹。
有痕迹,想要拿住宁尚书的短处,虽说不易,却也总是有的。
例如,当年莫息告知她的一件事儿。
“影子,你去一趟鲁靖王府告知一声,今晚子时,我欲亲自拜访容兰郡主。”夜十一早在想要马文池为她办事儿时,心中便有了对付宁尚书的主意。
得到马文池点头,离她大婚之日不过数日,可不能再拖延,最好今晚便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是。”影子的声音飘飘来渺渺传进屋里。
京城鲁靖王府虽不比山东鲁靖王府,却因着李瑜坐镇,用人得当,拧成一股绳地将王府守得有如铁桶一般。
以难姑的功夫,自也能进王府,然要和影子一般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近身李瑜,便有些难了。
果然再等影子回到竞园,难得见影子一脸严峻地表示,王府不好闯。
单单五个字,教难姑听出一耳朵好奇和不服来,心道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