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一被难姑的轻功带着,刚看到普济寺的大门,随之看到寺内西南角升起阵阵浓烟。
漆黑的夜幕下,隐隐有红色的火光照映半边天。
“火?”夜十一被难姑放下,着地未站稳,急声又道:“马上带我到大师的禅院!”
“是。”难姑应道。
“等下!”莫息及时阻止难姑带着夜十一飞过寺庙院墙,小麦带着他落地,他急步走近夜十一,“修意影子既已发信号告知有机会,那这火未尝就不是那个机会。你这样冒冒然然进去,遇到不该遇到的人,我们将前功尽弃!”
“可是……”夜十一不是没有想到,但她更怕她父亲有个万一。
“没有可是,你别忘了张三虽然走了,可还有张歌张舞在,不悔大师不会有事儿的。”莫息拉着夜十一往边上走,站在寺大门前太打眼,二人直走到寺墙一侧暗影下方站定,“此机会修意影子不会放过,这个火到底是不是他们放的也未知,倘若非是他们放的,那么必有第三方的人在,我猜着应当是安山候安在寺里的人。”
秋络晴已在寺内,能轻易进去必少不得安山候府的人相助。
夜十一能听明白莫息的顾虑,她自已也能想通其中的利害干系,但看到火是从她父亲所居住的禅院位置西南角升起的,她便慌了。
她不是不能冷静,只是更怕冷静过后有个万一,她会悔上一辈子!
“你不是不能出现,只是这样突然出现,你要做何解释?你再想想你之前的努力,凌平湖上设的局,难道不也是为了引开一些人的注意力,继而让你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见到大不悔大师么!”莫息晓得夜十一非是想不到他所说的这些,只是在面对血亲安危时,难免失了冷静。
日间因着夜旭,她的嫡亲弟弟,她已被他识破。
夜里他不能再由着她因着夜大爷,她的父亲,再被其他势力识破。
否则,她的处境将芨芨可危。
经莫息这一番拉扯与劝说,夜十一被夜风一吹,渐渐镇定下来,“你说得对,还有咱们的人在。”
修意且不说,影子是知道不悔大师于她而言有多重要,她父亲当真有危险,影子定然会出手。
影子出手,不会暴露她的身份。
“日间的凌平湖不平静,未料夜里的普济寺也热闹得很。”莫息见夜十一不再不管不顾往寺里冲,他松了口气儿,他就怕劝不住她,“既然火已升起,接下来只要抓准时机便可。”
“火一起,张歌张舞势必首要救出大师,混乱之中,便有浑水摸鱼之机,秋络晴不过一介弱女子,抵挡不了张歌张舞,但她身后有安山候的人。”夜十一沉吟着,“有大师在,影子不可能做出如此激进之事……”
“修意也不可能。”莫息补上一句。
“那便是秋络晴了。”夜十一得出结论,“她夜上普济寺,又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她这是想做什么?”
“火在西南角,恰是大师禅院所在的方向,她这是想逼出大师。”莫息一时之间也没想出秋络晴如此行径的意图,“这十年来想要见大师的人多得是,却未有一人能如愿,她是想见大师。”
夜十一想到十年来,连夜旭都无法见到她父亲一面,心不可察觉地绞痛起来,她的死,对父亲的打击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噩梦中,父亲是在她出阁之后落的发,梦外她假死遁离夜家,父亲早了数年遁入空门。
梦里梦外,虽是不同的轨迹,却是相同的结果。
她回京后也得知,当年传她命郧杏江,父亲亲至杏江寻她不得,连尸骨也未见到,悲痛之下重病了一场。
病中被后追到杏江的二叔迅速带回京城,在方太医的妙手回春之下,也在祖母亲自悉心照料之下,父亲方在绝望中捡回一条性命。
然任谁也没有想到,父亲在重病初愈,堪堪能起床走动的那一日,趁所有人不备,悄然离开静国公府,递了她母亲生前的牌子,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宫。
祖父二叔晓得后,随后自各自衙门追出,追进宫里,追至奉华宫正殿殿外,只闻只一门之隔的殿内,偶起几声连殿门都掩不住的愤怒之声,与激烈摔地的破碗之声。
当时听得祖父二叔心惊肉跳。
谢皇后宁贵妃与她姑母夜贵妃,三宫听闻后,亦是有喜有惶。
倘若她父亲触怒皇帝舅舅,被皇帝舅舅盛怒之下降罪,谢皇后宁贵妃自是喜不胜喜,做为她父亲的嫡长姐的她姑母则是惶恐不安。
然结果,却是出乎众人意料。
皇帝舅舅未降罪于父亲,父亲出宫后一路出城,上了普济寺后再也没下过山。
祖父二叔担心父亲,追到普济寺时,方知父亲是想落发为僧。
祖父自然不同意,二叔也好言相劝,然而父亲入空门之意已决,祖父二叔也阻止不了。
当夜十一得知这些时,她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也有太多的心疼。
她生来尊贵,千骄万宠地长大,所有人都待她极好,因着她不仅有着显赫的出身,更因着她有着极宠她的皇帝舅舅。
梦里梦外,所有人待她的好,已让她习惯,习惯到在不知不觉中忽略了他们待她的好,到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