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一没劝动杨芸钗,隔日杨芸钗一回城,便与静国公表达了她的意思。
静国公虽不知是什么导致杨芸钗去了几日万树山庄便改了主意,且难得他长孙女居然没到他跟前来坚决反对,对此他特意多问了句:“大姐儿晓得么?”
“大姐姐晓得,芸钗有此念头,便是第一个同大姐姐说的。”杨芸钗实言以告。
“那你大姐姐怎么说?”静国公很想知道他长孙女的意思。
杨芸钗微低下眼帘:“大姐姐初时不同意,后来拗不过我,也是无可奈何。”
静国公抚着胡须点头,他就知道去岁他长孙女没同意,今年也不可能突然就改了主意,现下看来,确仅仅是杨芸钗自已的意思:“那你可知,一旦认了杨右侍郎为父,你住进杨家,一切自此有所不同?”
“芸钗知道。”杨芸钗掀起眼帘,无畏无惧地迎上静国公试探的双眼:“芸钗永不忘姨祖父姨祖母收留养育之恩。”
尽管仅有三年,然这三年,足够改变她的一生。
她最感激的人,是她大姐姐,其二,是姨祖母,其三,便是眼前的姨祖父。
纵姨祖父并不完全拿她看做侄孙女,但在去岁她摇头之际,姨祖父也未曾强制她同意,她深深地明白,倘姨祖父有此意,就算大姐姐不同意,最终她还是得听从姨祖父的。
于此,她甚是感激。
初进静国公府之际,她便对自已许诺过,她要荣华富贵,她要扬眉吐气,她要让那些欺辱过她的人统统后悔,统统跪倒在她脚下求她放过,要是谁敢挡她的路,便是金尊玉贵的,她也不会放过!
尔今出夜家进杨家,何尝不是她的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她会好好把握。
等到她足够强大,诸如谢八之流,她又何惧之有,她们又安敢再将魔爪伸向她!
她的野心,从她父母双亡开始,从来未殒灭过,也终将在踏入杨家大门的那一刻,茁壮成长!
谢八英沁出事儿,皆被毁容之后,连着两三日,皆有人造访万树山庄,其中便有四皇子与殷掠空。
四皇子没进得万树山庄,被夜十一以要全心全意将养身子为由婉拒了,殷掠空不再闯万恶道,通传过后,只得阿苍亲自转达夜十一的一句不必担心,两人都被拒之庄外。
且在同一日。
皇家狩猎那日,殷掠空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儿后赶往北面,与四皇子三皇子莫息莫和一大堆人撞个正着,那么多人在场,两位皇子,她自认高攀不起,莫息不知因何,对她意见颇大,唯一看起来好说话儿些的莫和,也在莫息冷眼下,半字不敢同她讲。
最后,她是一无所获而归。
这几日黄芪肖忙着与花雨田善后刺客事件,也在永安帝跟前受尽责难,根本还没功夫同她一日之内连着找不到人两回的帐,她便总往万树山庄跑,没想今儿个便同四皇子的车驾撞上了。
本着身份悬殊,她下马躬身,低头垂目甚知礼数地退至一旁,等着四皇子车驾走了她再回城,没想便听到四皇子自车驾小窗传来话来,让她近前回话。
“四殿下有何吩咐?”殷掠空不敢有违,让马儿原地吃吃草自个呆着,她走近车驾,恭声问道。
“你很担心十一表妹?”四皇子没下车,就坐在车厢里往外瞧殷掠空。
他听过殷掠空的名儿,这般见面说话却还是头一回,在猎场里,他也没顾得上同此人说话,但对当时殷掠空突然跑马至北面,直往他们这堆人靠近,近了却什么也没说的异常,他仍记得清清楚楚。
故今儿撞见了,他怎么也得问个清楚。
“夜大小姐安康,没什么好让我担心的。”殷掠空半分不敢抬眼。
“那你来万恶道做什么?”四皇子觉得他该摆摆皇子架势,“想好再答,我可是大魏皇子,要治一个堤骑的罪,还是可以的。”
“前几日安太医突自猎场被请走,说是万树山庄的夜大小姐病情恶化,需得请安太医亲自去看,后安太医果在三皇子点头之下,狩猎未结束,便赶往万树山庄。此后皇上闻讯,三皇子还颇得皇上微词,说三皇子怎没及时上报,带有责怪之意,后又发生刺客事件,终是厂卫失职!”殷掠空顿紧张起来,她可不能再给她师父添麻烦,要不然她师父新帐旧帐一起算,能将她砍成两半!
四皇子听了大半天:“这跟你来万恶道有何干系?”
殷掠空道:“这不是有传言么,说夜大小姐与谢八小姐素来不和,刺客事件止不定同夜大小姐有关,故……”
“放屁!”四皇子禁不住骂了句脏话,“你这是来查问十一表妹的?”
殷掠空腰弯得更厉害了,连道:“不敢不敢,就是来问一问守在万恶道的山庄下人,看皇家狩猎那日,夜大小姐可有外出。”
四皇子忍住气:“结果呢?”
“夜大小姐一直在山庄里将养,未曾踏出万树山庄半步。”殷掠空睁眼说着瞎话。
四皇子听这瞎话听得舒坦,火气下了下:“嗯,很好,回去了,就往上禀此结果,可不能有半点儿差池。”
“谨遵四殿下之言。”殷掠空直到四皇子车驾起行回城,她方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