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豉传花仍在继续,杨芸钗肚子突然有些不舒服,悄声同夜十一报备好,又向两位公主郡主及众贵女柔声告歉,便赶紧退出鲤上亭,芝晚随在身后侍候,主仆俩忙往樱宝院方向走。
途至半道,蓦地自垂花门后走出一抹修长身影来挡路。
“习二少爷。”杨芸钗忍着肚子疼,轻福身下去。
习二少知这是回樱宝院的路,早等在这里,至于能不能碰到杨芸钗,他觉得这需要运气,眼下觉得,他运气还不错:
“你这是要回院?”
杨芸钗盯着不知何意的习二少:“是,习二少爷是饮酒作诗闷了出来走走的吧,芸钗就不打扰了,告退。”
再一福身,她往习二少身侧露出来的道走。
没想习二少侧身一移,又挡住她去路,杨芸钗蹙眉,抬眼已然释开,一副不解的模样:
“习二少爷?”
“上回之事,咱还没算清。”习二少丝毫不掩他就是特意等在这儿堵她算帐的。
杨芸钗觉得这人真小气,堂堂传胪同她一女娃儿过不去,还特特在此堵她,肚子又疼了起来,她微变脸色,嘴里仍好声好气道:
“上回是芸钗不懂事,冒犯了习二少爷,还请习二少爷大人大量,莫同芸钗一般见识。”
“倘我非要一般见识呢?”习二少胡搅蛮缠起来连他自已都怕,这会儿就是。
杨芸钗顿噎。
芝晚自再见到习二少便有股不好的预感,表小姐又身子不舒服需得快些回院,她是担忧到不行,此时一听习二少这话儿,已确定习二少果真就是特特来找茬的,她要不要回鲤上亭搬来大小姐这救兵?
她刚把此意递眼神儿给杨芸钗,杨芸钗难看着脸色同她摇摇头。
她只好作罢,大小姐现在鲤上亭招呼众贵女,在场的小姐就没一个是省油的,她这一去请,指不定会请出多少麻烦来,届时得不偿失,岂非更害了表小姐。
习二少见杨芸钗芝晚主仆俩眉来眼去的,再往身后自个小厮布中瞧眼,顿觉得布中真是不如人家丫寰一个小尾指,怎么就没人家半点儿伶俐劲呢。
布中被习二少半瞧半瞪的眼神儿看得莫名奇妙,一阵云里雾里。
杨芸钗肚子是疼一阵歇一阵的,且越来越疼,她有些忍不住了,言语也没初时的软言温声,瞬时变得凌厉起来:
“那也行,不过还请习二少爷稍等,芸钗现有急事儿,得回一趟樱宝院解决,习二少爷是大人物,芸钗不过一介孤女,人微言轻,自不敢骗习二少爷,也是骗不过,习二少爷且先让让,芸钗去去便回!”
习二少盯着杨芸钗那似是扭成一股麻花的小脸:“我要是不让……”
“那芸钗只能得罪了!”杨芸钗言毕立唤,“芝晚!”
芝晚被喊,也是横了心,瞬时上前便将习二少往另一边推了推,顿时推出一条道来,杨芸钗未多言,拔腿儿便跑,芝晚随后,还不忘冲被猛地一推,一时半会没能回过神儿来的习二少告罪:
“奴婢冒犯了!奴婢该死!待奴婢回来再接受习二少爷的重责!”
先是被扑一回,再是被推一把,习二少觉得自遇上杨芸钗,不,是自对夜小老虎生了兴致,靠近夜小老虎意外认识杨芸钗这小丫头,他的日子似乎就没断过惊吓,一个接一个,快得令他接应不暇,又哭笑不得。
“二少爷,咱追不追?”布中也是被吓一跳,没反应过来杨芸钗主仆已跑远,他反应能力不算差,可他下意识觉得就杨芸钗这身份,实不敢对他家二少爷如何,然事实往往出现在意料之外,他没想到连芝晚一个丫寰在杨芸钗的示意下,居然也敢做出推一把二少爷的大胆冒犯之事来,他真是大开眼界了。
“追什么?人家不是说了么,让我稍等,去去便回!”习二少真是气啊,同一个坑里摔两次,连一个丫寰都敢对他动手,真是反了天了,他决定待她们主仆俩回来,他必须得给杨芸钗点颜色瞧瞧,至少芝晚那丫寰的帐,同算在杨芸钗身上就行,谁叫人家丫寰忠心呢,一个眼神儿一个令,执行得丝毫不怯。
哼!
布中就不明白了,二少爷这般执着是为哪儿般?
想要出气还不容易,只要二少爷开个口,他也不必亲自动手,让底下的人寻个杨芸钗落单的机会,便能让她们主仆俩知道花儿为何那样红,何必这般亲自来堵道当拦路虎,既费时间又自讨没趣。
唉,自二少爷遇到这杨家孤女,他就没看清过。
正等着,习二少百无聊赖地在垂花门前后走走,正如杨芸钗所言,散散闷气,只是先时等在这儿时没闷气可散,这会儿是真的被闷着了,不散散得憋死他。
散着散着,布中突然同他道:
“二少爷,那边好像是莫大少爷……”
习二少举目望去,果在布中指的方向看到站于抚廊下的莫息,身边跟着永书,主仆俩好似在等什么人,倘他没记错,夜小老虎的清宁院便得自这条抚廊过,顿生同盟之感,他抬脚迅速往那条抚廊走。
近前莫息便看到了习二少,诧异的同时揖礼道:
“习二少爷这是出来走走?”
习二少道:“莫大少爷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