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峦往北而攀,风吹过林如伏虎吟啸。即便是这处汪湖,池清无波,鱼肥沙莹,放在看山术里,可称为养龙潭。” “东家,此乃卧虎藏龙之地,要出帝王之人。” 徐牧怔了怔,他原本的意思,是想让陈家桥帮着看一下,建村子的方位,选在哪一处。 毕竟四百多的老兄弟,也要吃饭睡觉,说不得以后讨了媳妇,还要繁衍生息的。 哪儿想到,这一开口,陈家桥便是好一番劝反。 徐牧并无怪罪。 如陈家桥这种,原本便是侠儿,对于王朝的腐烂深恶痛绝。 “陈先生,这些事儿,以后还请慎言。” “东家,我知晓。”陈家桥冷静抱拳。他并非是个莽夫,说到底,不过是对于王朝的怨念,过于深刻。 “走吧,随我入庄。陈盛,让人卸了车上的袍甲武器,狄马先拴在林子边……那一车的东西,送入地窖吧。” 那一车,即是边关所获的金银财宝,除开作抚恤的小半车,余下的,徐牧特地估算了一下,至少有二十万两。 按着袁陶的说法,不管是陈家桥这些人的身份,还是这二十万两,都会想办法并入徐家庄。 一轮边关生死,总算是有了一份乱世讨命的资本。 这桩大财的用途,徐牧还在考虑。原本的打算,是去长阳的总司坊,买一份建镇子的公证。 但想想,还是没打算付诸行动。并非是舍不得,而是在考虑,有无其他善用的可能。 毕竟现在,在他的后面,可有着六百多的人,指望着他吃饭。 “东家,吃饭了!” 弥漫的肉香气,瞬间扑入了鼻头。拍开的酒坛,醉天仙的醇味儿,也熏得人如痴如醉。 徐牧回过头,看了眼四百多个吞咽口水的大汉,神色有些好笑,但很快便挥了手。 “列位,卸甲吃饭!” “与东家同饮!” 呼号的声音,盖过了绕林而起的鸦鸣。 …… 常家镇的上空,同样有黑鸦绕头。 常四郎一边系着袍子,一边坐了下来。 “黑鸦起,天下休,这是恶世之兆了吧。” “少爷,往年也有黑鸦,但不绕头。”常威在旁,难得插了一句。 常四郎揉了揉眼睛,语气变得有些干哑。 “小东家这一场翻身仗,打得很漂亮,卧龙真要出潭了。” “但我这一次,不想夸小东家,我想夸小陶陶来着。” 常威急忙取了手帕,递到自家少爷面前。 “老子又没抹泪,你递这个作甚!” 常四郎昂起头,沉默地看向天空。 按理说袁陶身中奇毒,大纪最后的壁垒要崩塌,他该高兴的。但现在,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遥遥浮现出一幅画面。 那一袭白衣胜雪,立在寒风之中,浑身都染了霜,却还是倔强地不偏不倚,顶着风雪一条道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