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寒作用很低。
“有,有的。我去给您取。”里奇疲倦地走进卧室,步履缓慢。
露西轻轻坐上那张单人沙发,对站在桌前的莱特说:“你好。”
“你好。”
“又见面了。”
“我是莱特。”莱特答非所问。
“我是露西,”她有点不情愿地说,“你们可以不要再来我家里了吗?”
莱特顿时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为什么这么说?其实如果能不来的话,我也不想的哦。这种天气在家里睡觉会很舒服吧?”
他装出属于“莱特”的,轻浮不负责的模样。
“因为你们在吵架。你们和我爸爸吵架,”露西说,“就像前几天爸爸妈妈吵架那样,他们还弄碎了一只碗,这样做不好。你们不要吵了,我很害怕。”
“嘿,我们没在吵架。”莱特说。
他先是感到这些话很可爱,大人看来生死攸关的事,对孩子只是争吵,而后怜惜她的懂事,最后才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
“前几天?”他问露西。
露西点点头。
可是你的母亲明明——
莱特差点脱口而出。
随后他反应过来,是的,对孩子来说,悲伤是容易忘却的,谁承担了母亲的责任,谁照顾她的起居,谁自然就是母亲。
她说的妈妈是那个仿生人。
既然如此,里奇就有点儿可疑了。
他为什么要和仿生人吵架?
莱特摸上露西的头,把她有些翘起的头发捋顺,问道:“你能告诉我们,妈妈为什么伤害你吗?”
露西道:“不知道,我只是和妈妈在玩啊。”
“你和妈妈也吵架了吗?就像妈妈和爸爸那样吵?”
“没有,我不和任何人吵架,”露西说,“妈妈是突然变怪的。”
“没有任何征兆?”
“征兆是什么?”露西迷茫地看着她,显然不懂这个词的意思。
“就是,它之前也会有怪怪的时候吗?”莱特换了种说法。
露西摇摇头。
莱特想了想,取代里奇的身份,坐在那里抱起了露西。
他巧妙地避开了女孩所有缠着绷带的地方,动作轻柔又熟练,不会让她感到不适。
这时,重新回到客厅的里奇,手里拿着的,却不是外套,而是一条大大的厚围巾。
他双手捧着围巾,把它递给莱特:“真抱歉……我这才记起,我前段时间一股脑把衣服送去洗了,您用这个可以吗?”
“可以,”莱特面不改色地接过围巾,开口道,“里奇先生,刚才您的女儿说,您前几天和仿生人吵架了,您对此怎么解释?”
里奇看了一眼露西,那眼神无法形容。
露西向莱特的怀里缩了缩。
里奇沉默了一会儿,用窘迫的语气说:“实际上,那算不了吵架。这种情况说出来真不好意思。但我,我确实因为思念,偶尔会把那个仿生人看做是妻子。”
“啊?”莱特挑着左边的眉毛,投以不赞同的目光。
“你要不要重新组织一下语言?”莱特在他还没开口的时候抢先说,“我能理解你骤然受到刺激,所以神志不清……”
里奇使劲,但又没什么力气地摆着双手。
他这样子仿佛人品的质疑也不算什么了。
确实,在面对死亡的威胁时,很多人甚至会宣泄暴力的冲动,破罐子破摔反而说明他是个温良的人呢。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对它做什么,我不会做什么的。只是当它系着围裙忙活的时候,真的很像我的妻子。”
“任何一个女性外表的生物在忙家务,你都会觉得像你的妻子吗?”莱特道,“这未免有点令人扫兴吧。鉴于她才过世不久。”
里奇没说话。
“我表现得太刻薄了吗?”莱特问,“要不我们重新开始,你当做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然后我再问一遍?”
“不,不是的,”里奇坐下,用手撑着脑袋,“仿生人也要穿衣服的,对吧?我家里没有别的成年女性了,妻子的衣服又没有处理掉,所以就让仿生人穿了几件。当它穿着那些衣服站在厨房做菜,而女儿又抱着它的腿喊妈妈时,我真的……”
说着说着,他捂着脸,泣不成声。
“我真的,我真的很想她回来……拿什么去换我都愿意。”
里奇的双肩颤抖着,他想停下来,可是仍止不住泪水,只好狼狈地用手擦拭,同时借此尽量住掩饰失落、绝望、悔恨的表情。
想到死亡的威胁他没有哭,但是提到妻子,他便无法自控。
“为什么,为什么会生病呢?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之前没事的。她的病恶化的那么快,我甚至没有好好道别。”
他喘着气,声音哽咽,眼泪不听使唤的成串落下,他双目模糊。
“她要把我的心带走了,”他说,“我做什么才能弥补那些我没参与的时光?”
“我爱她,我爱她,现在这个家里依旧全是她的痕迹,我怎么能不想她……”
露西坐在莱特腿上,伸手用指尖去够他,小声道:“爸爸,爸爸。”
里奇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