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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牌(3)(3 / 4)

不像个活人,连他那些喜欢华服与甜食的小爱好,那些室内乐与十柱滚木球戏,都可以解读为个人形象塑造的必备一环——就像老牌名流都喜欢读《呼啸山庄》和狄更斯一样。

阿波罗尼娅早有预料,转身拧开房门,率先走了进去。

按照邓布利多的作风,怎么也要摆上些吃的喝的,大家亲密无间地坐在一起,推心置腹地说些心里话。可是这次他没有——他们分坐在长桌两头,邓布利多注视着她,久久不曾开口。

“我能不能知道,你对未来是怎么打算的,阿波罗尼娅?”她打了个哈欠,冷不丁听到邓布利多如此询问,“我是说,战争结束以后。”

“怎么,您怕我成为下一任黑魔王?”阿波罗尼娅绽开一个微笑,她大部分身体都陷在阴影里,唯有一双精雕细琢的、亮晶晶的红唇暴露在破窗而入的阳光之下。

“我们已经有前车之鉴了。”邓布利多并不否认。

“我始终认为,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只是道路有所不同。”她神情自若,眼神也绝不动摇,“可惜你不这么认为……教授,你自己就是个绝无私心的高尚之人,为什么反而要来怀疑我别有所图?”

“因为我认识另外两个别有所图的巫师,他们和你一样,外表、能力无不出众,拥有一颗勃勃跳动的、冰冷的野心。”回忆起那段岁月,邓布利多甚至微微笑了起来,“在未发迹时,他们总是让人觉得他们是对方最亲密的爱侣、最体贴的朋友,想他人之所想,急他人之所急,直到从那人身上榨取出最后一丝剩余价值。”

“您不必向我诉苦,教授。”阿波罗尼娅慢悠悠地戳他肺管子,真对不住,“人就像是一面镜子,您对我的所有解读,都无法构成千万分之一的我,那却是一览无余的你。”Ⅰ

邓布利多硬生生被她怼得一愣。

“当然。我不能否认,我也曾误入歧途。这并不可怕,重要的是,有没有激流勇退的决心。”

“您认为我没有?”阿波罗尼娅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

答案不言自明,是爱。

往近了说,有斯内普和雷古勒斯,往远了说,戈德里克山谷那个微雨的清晨,邓布利多幡然悔悟,因为他失去了阿利安娜。

她也有一个体弱多病的拖油瓶“弟弟”。不管她打着多么冠冕堂皇的旗号,事实就是,科俄斯被她踢去了美国,十几年来寒暑不问,从不相见。阿波罗尼娅只是从每季度的财报上确认他还在顽强地活着。

“你有没有想过,教授。”她忽然说,“如果我有爱,我会过得多么痛苦?”

邓布利多默然无声,心中暗暗惊奇。他对阿波罗尼娅的过去和奥秘一无所知,单就他眼见的这些来说,她的生涯绝不轻松。

“您尽管批判我冷酷无情,正是冷酷无情才使我毫发无伤地走到今天。”阿波罗尼娅平静地说,“我不必忍受道德的负担、良心的谴责和爱情的刺痛,我只需要在我选择的道路上一往无前地走下去,谁也别想拦住我。您觉得,没有爱,是我的缺陷,可我却觉得,这是命运馈赠于我的礼物。如果我能早认识到这一点,我会对克拉托斯和缪西卡的尸体更尊重一些。”

说到这里,她忽然感到索然无味。无论她再怎么说,也不会有人真正能理解她,这不过是在浪费时间。

“爱是雾海上的航灯,为迷途的我们指明方向。”她并未像别人那样贬低爱,这让邓布利多稍稍感到轻松,“如果命运剥夺了你爱人的能力,又是什么在为你指路呢,孩子?”

“我的记忆,或者说,本能。就像食草动物永远都不会吃肉。”

邓布利多顿了顿,从巫师袍内侧取出一样东西,摆在桌面上。“那么说,你果真……来自于未来?”他问道。

是个对讲机。

阿波罗尼娅困惑地望着他。

“你也不太会用这个东西,对不对?”邓布利多乐呵呵地笑起来,“我想,它在你们的年代已经不实用了,或者说,并不大众。”Ⅱ

阿波罗尼娅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只是在笑。

“您没有听说过‘祖父悖论’与‘蝴蝶效应’吗,教授?”她笃定地反问,“就算没有,时间转换器的禁忌,总该知道吧?”

邓布利多的表情说明他真的有了解过。当然了,像他们这种天才,一念起,就要研究个透彻,现在估计连《神秘博士》都看过了。

但无论是“身穿”和“魂穿”甚至是巫师大概还没进化出来的“觉醒宿慧”,都无法解释这个问题:她这样肆意妄为,难道不害怕将原本时间线上的自己作没?可她如果是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又凭什么了解他们的故事?又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地想要改变的欲望?

量子力学对巫师来说还是太难了,邓布利多顶天了从《复仇者联盟》里整点儿“平行宇宙”,“打破次元壁”这种事嘛,啧!

但她还是不能承认,因为邓布利多的探寻绝不可能到此为止,无论是作为正派巫师的领袖,还是单单作为一个学者。她得从无到有地编出一整套身世,幸存者的结局,她也基本上快要忘光了,编都没办法编,更不能胡编——否则邓布利多轻而易举地就能发现她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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