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玻璃窗非要用木框分成格子状,还贴着红纸剪成的抽象动物。餐馆深处的小舞台上安放着一面巨大的木板,板子上贴着长条状的白纸,纸上用黑墨水画着四种花树,他一种都不认得。
斯内普收回目光,两个穿着高领紧身袍子的亚裔女麻瓜正抱着乐器,走到木板前面坐好,且弹且唱他听不懂的语言。
这就是她所谓的“享受生活”?观察外国人?
“坐呀!”阿波罗尼娅招手叫他,“她们在讲故事,用这个国家南部的方言。”
“什么故事?”他鬼使神差般地问道。
阿波罗尼娅一愣,随即沉吟不语——不知是在分辨女麻瓜的歌词,还是在现编。
“啊,我知道了!”她笑起来,煞有介事,但真的很像是编出来骗他的,“讲了一对青梅竹马长大的贵族男女,在春日的花树下共读一本爱情禁书,并借里面少儿不宜的台词互诉衷肠的故事。”Ⅰ
斯内普的表情看上去非常难以用言语形容。“听上去像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干得出来的事。”他说。
“我可想象不到学生们要拿什么书互相表白。”阿波罗尼娅忍俊不禁,“吉德罗·洛哈特吗?”说得斯内普也笑了,他一年没收的洛哈特著作能在女贞路5号的花园里搭个狗窝。
阿波罗尼娅歪着头笑眯眯地听了一会儿,忽然向着餐馆老板招了招手。那是个满脸精明的秃顶男麻瓜,吃得白白胖胖,后衣领里插着一把用某种晒干了的植物叶片制成的……扇子?两人简单耳语了几句,老板接了钱,亲自去小舞台上将麻瓜女歌手的乐器提了过来,又去后台拿了一包坚果壳一样的东西。
斯内普对音乐没什么研究,无论是巫师的,还是麻瓜的。他只觉得那把乐器像是哈利·波特带回家制造噪音的电吉他,却又是古色古香的。
“好久没弹,手都生了,我要是弹错了……”阿波罗尼娅先用医疗胶布将那些塑料果壳仔细地固定在手指尖,这才把乐器竖着搂在怀里,又调整了一下它头部的零件,这才试着拨了几个音,叮叮咚咚的,倒是很轻快,“反正你也听不出来。”
下一秒,她五指疾扫!
“铮”的一声,锋利的乐声划破热闹的空气。随即弦声连作,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高,餐馆中其他谈天说地的亚裔男女都安静下来,惊讶地看着这金发雪肤的女郎,这位货真价实的洋鬼子,在弹奏他们故国的琵琶曲。
阿波罗尼娅手下渐渐激烈起来了,五指轮转如风,空气中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弦绷得越来越紧,这古怪的小餐馆陡然变作了危机四伏的战场。独她自己倒仍是气定神闲般,嘴边还挂着一缕笑。
有人大声地喝起彩来,斯内普听不懂,但他知道那是对阿波罗尼娅的赞美。还有很多人说着同一个词,有人疑惑地问,有人肯定地点头,那估计就是这首歌曲的名称了。
“你怎么了?”斯内普问她,她今天怪怪的,弹完了曲子还抱着乐器不肯撒手,明明也没喝酒。
“今天是我的生日。”她笑道,眼睛里有一层薄薄的泪,在南瓜灯笼热闹的红光下晶莹剔透,“今天,我出生了。”Ⅱ
餐馆老板立马吩咐了后厨一声,片刻后送上一份果盘,苹果、柑橘还有桃子,切成片码成一个奇怪的图案。还有一碗通心粉样的面食,看上去要柔软得多,雪白的,卧着金灿灿一个煎鸡蛋。
阿波罗尼娅惊喜地向他道谢,马上捧场地吃了两口。那老板离开之前,还不忘谴责地看了斯内普一眼,大抵是嫌弃他作为男伴不够体贴。
斯内普什么都没说,等到无人关注这边了,才慢慢道:“可是阿波罗尼娅·格林格拉斯的生日不是今天。”
“当然,当然。”她点一点头,眼泪落进汤碗里,“我已经三十岁了。”
她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还有十年的时间。
阿波罗尼娅凝望着对面的人,有些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的,她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死得更有意义。
一个病死在床上的魔法部长死了也白死,她得让自己的死利益最大化。
如果注定要有一个人活不过四十岁,那一定是她自己。
“你就不好奇吗?”阿波罗尼娅吸了吸鼻子,眼前的面条是一口也吃不下去了,他们家过生日是吃饺子的,煎!鸡!蛋!也!不!放!糖!
“你会说吗?”斯内普反问道,“你上次哭是什么时候?”
“就是三年前吧,嫁给魔法部那次。”她的眼泪还在无声地流着,语气听上去已经恢复正常了,“想哭还不容易?”
“是十年前。”斯内普纠正她,但始终没提醒她当时是为什么哭。
阿波罗尼娅被那一句“十年”搞得心态彻底崩掉,面碗一推,眼不见为净,可转脸又看见果盘里喜气洋洋一个“寿”字,一度有些反胃了起来。
“走吧?”她心慌意乱间直接从包里抓了一把西可,连忙低头去换时,忽然觉得被轻轻踢了一脚,“你要请客就请,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斯内普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阿波罗尼娅心知有异,肩膀头直接被人粗暴地扒拉了一下。
“刚才那《十面埋伏》你弹的?”几个穿短袖唐装的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