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眼角余光里也总是有个闪闪的亮斑,尽职尽责地折射着阳光。阿波罗尼娅不堪其烦,只好将握在手里的帽子竖起来挡在脸侧,这一动作却又引起了西里斯的注意,悄悄溜了过来。
然后是詹姆、卢平、佩迪鲁,一个接一个,纷纷跟上。
“节哀。”卢平率先破冰,“我们欠你的,早就该说,一直没机会。”
“多谢惦记。”阿波罗尼娅干巴巴地颔首,他们之间根本没什么可说的。
五个人面面相觑,场面僵得可怕。詹姆尴尬得神情扭曲,绞尽脑汁地说了一句:“你就不问问莉莉去哪里了吗?”
“那么她去哪里了呢?”阿波罗尼娅只好顺坡下驴。
“她去麻瓜医院做婚前检查了所以不能来!”詹姆·波特满脸骄傲,早有准备,“麻瓜医生很难约的,要是这次没去成,我俩就得明年结婚了!”
他的朋友们纷纷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
“我猜是伊万斯的父母坚持要求的吧?”阿波罗尼娅随口道,“祝你们……幸福快乐,死亡也不能将你们分开。”
“莉莉还妄想着让鼻涕精也去,你看你能不能帮忙把请柬——”被至少三只手搡了一把的詹姆·波特差点从座位上滑下去。
阿波罗尼娅心中五味杂陈。“拿来我瞧瞧。”她伸出手来。
詹姆从口袋里掏了掏,显然有一大把请柬刚刚散出去了——也不觉得犯忌讳!那请柬非常具有莉莉·伊万斯个人风格,是一朵铃兰花,花瓣展开即变成请柬,闭拢后携在身上,又总有一股幽香。
她开花闭花地玩了一会儿,又给詹姆·波特还回去了。“你直接找雷古勒斯吧,现在托给我,我也还是找他,开学,唉……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说着,看了西里斯一眼。
西里斯那双永远明亮如昔的灰眼睛,此刻是火山灰般毫无生机的底色。他注意到阿波罗尼娅别有深意地注视,艰难地咧了咧嘴,笑得看起来像哭:“我听穆迪说……那次是食死徒新人练胆,害死普威特兄弟的人,会不会就是……会不会也有雷古勒斯?”
更尴尬了。
阿波罗尼娅没有急着反问,她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按照人设,她现在也应该和西里斯一样,在友情与亲情、正义与邪恶之间痛苦纠葛。
“我说……葬礼好像快开始了。”彼得·佩迪鲁迟疑着开口,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我们坐回去吧,西里斯,你要留在这里吗?”
“不!”西里斯粗鲁地擦了擦眼睛,率先起身回座去了。“我们答应邓布利多,帮莫丽和亚瑟看着孩子。”卢平匆匆向她解释,“我看詹姆挺喜欢弗雷德和乔治的,一直在练习怎么抱小孩呢!”
阿波罗尼娅轻轻点了下头,表示理解。一股奇异的、陌生又危险的柔软袭击了她的心,她遥遥注视着抱双胞胎的詹姆和西里斯,两个大一些的红头发男孩乖巧地和卢平说话,一边还面含担忧地挂心着母亲和弟弟。
不是书页上的名字,是活生生的人,她再一次意识到。
一直和牧师在外说话的普威特夫妇也进来了,柳克丽霞挽着一位年轻少妇的手臂,正和她喁喁说话。有不少傲罗都很警觉,因为那位浅棕色长发的女巫长得活脱脱就是一个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只是眼睛更圆更大,气质更温和。她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Ⅲ,室内也戴着一顶钟形帽,帽子下露出的发卷儿正按照彩虹的顺序兴高采烈地变着颜色。
普威特先生和另一个金发英俊男巫立刻注意到了这一点,默契地走快两步,挡住牧师的视线。
阿波罗尼娅叹了一口气,忽然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了,同时闻到一股酸腐的汗味混合着烟酒臭气,差点儿给她熏一跟头,但她转过头去,却只看到一堆潦草的破布,要不座位下有脚,她都要以为是别人随身携带的什么行李了。
破布客客气气地跟她点了点头,用被烟油熏黄的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八”,不胜唏嘘:“令人惋惜哪,他们抓过我两次,现在却是我送他们最后一程。”一张嘴又还有新的口臭。
阿波罗尼娅洁癖大发作,冷冷地不接话,只看着邓布利多上台致辞。管风琴声轰然响起,恢弘的安魂曲似乎吞没了他的言语,单看牧师茫然的表情就知道了。但是巫师不一样,邓布利多的悼词能够穿越乐章,毫无阻碍地抵达他们的耳畔,不少人都流露出悲恸之色,一个年轻的女傲罗伏在同事肩头默默流泪。
“可怜哪,可怜哪……”破布也用脏兮兮的手指擦拭着眼角,一边哭一边偷偷打量着她。
邓布利多是出类拔萃的演说家,和他前夫一样,都是操控人心的高手,只要他想,单凭言辞就能让所有人都痛哭流涕,何况还有音乐加成。但阿波罗尼娅拼命控制着自己,她清空自己的大脑,建立起层层防御,让邓布利多的话语在耳朵里打了个转就原路返回——她要坚定所走的道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正义的阵营除了正义一无所有,除了任人宰割,什么都做不了。
音乐声缓缓消散,既疑惑又不满的牧师已经放弃了表情管理,蔫头耷脑地进行布道和祝颂,但遗属和唁客都非常不配合,大部分人都在平复心情、整理仪容,然后百无聊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