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晨眼中的荒集,是笼罩在巨大的法阵之中的,这也是每次荒集覆灭之后,还会有流亡的人口聚集在这里的缘故。 不过这镇压妖魔的法阵,随着荒集几破,已经非常残破了。事实上,这城基的废墟之上铭刻的阵法仪轨还能运行,便已经让钱晨颇为惊讶了。 这残余的法阵威力,昭示着一百年前,作为孤竹国抗妖前线的坚城,曾经汇聚了怎样的一股力量。 孤竹国三次建起莽城,三次城破毁灭,绝非毫无牺牲就放弃了这里。能建立起这般的阵法,足以说明人族当时已经倾尽全力了! 时间已至亥时…… 集中残破的大户府邸,空空荡荡,废园小巷荒草丛生。法信禅师甚至还看到了一座不小的寺庙,他凝视了寺中坍塌了一半的钟楼片刻,眼神悠远。 “祗园精舍钟声响,诉说世事本无常;沙罗双树花失色,盛者必衰如沧桑!” 法信禅师低声叹息,他自佛寺的山门前蓦然回头,背着月光,踏入那幽深的小巷中。 一众轮回者跟在他身后,踏着缝隙中枯草丛生的石板路,背着月光而行。周围的宅院残破不堪,碎瓦残墙,坍塌的屋宇掩埋着几具骸骨。 这时候,寂静的夜色里,几声女子的轻笑响起。 令一众轮回者登时警惕。 他们转过巷口,发现前方一片废墟之中,赫然出现了一座十分完好的宅院,院门口挂着红色的曼纱。院中灯火通明,红楼青瓦,曼纱遮掩之中,传来阵阵的喧闹声。 一个喝得东摇西晃的捉妖人,迈出门口,用醉意弥漫的语气道:“我说怎么谣传的这边晚上有鬼,原来是你们这群女鬼啊!” 他血气上涌,脸上泛着酒后的红晕。 “你们可真会玩,把花楼开在这种地方。若不是昨日有人跟我说起这种好事,我还都不相信呢!” 说着他摸了一下身旁女子的脸,酒气熏人的嘴巴就凑了上去。 “苏四!”院中有人大笑道:“你怎么不担心这些美人是妖鬼啊?” “鬼怎么了?”那名叫苏四的捉妖人大声道:“就算是妖鬼,老子也认了。美人……你们是狐狸精吗?哈哈哈……” “讨厌……”身边的女子似娇似嗔,推了他一把。 “荒集中宵禁,所以我们才把花楼开的偏远了一些。我们极乐楼啊!做的可是正经的生意……就算有狐狸精,也不是服饰你们的?不要说出去哦?” 一个衣裙开叉到了大腿,提着细细的灯笼柄的娇媚女子迎出门去,娇笑着说道。 “狐狸精怎么了?”那捉妖人苏四大笑道:“你问一问咱们捉妖的,那个特么没日过狐狸、女鬼?这荒山野岭里,见到一个女人都是又瘦又干的,哪有狐狸精爽快?” “死在狐狸精裙下的捉妖人也不少啊!苏四。”院里的人大笑道。 女子看到了轮回者一行人,眼睛一亮,依着门含笑道:“几位客官,要不要进来寻欢作乐一番啊?” 几人走出阴暗的小巷,法信禅师双掌合十,头顶的戒疤吸引了捉妖人的注意,那苏四哈哈大笑道:“还有和尚来花楼?你们这里的客人,可真是什么身份也有啊!” “和尚也来嫖?”院里的人大奇道。 轮回者在法信禅师的耳边低声道:“法师,这里有鬼!” 法信禅师微微点头,单掌竖立胸前道:“南无妙法莲华!施主们是来嫖妓,贫僧是来供奉伎乐天女!” 苏四放声大笑,那女子也露出几分娇媚,媚眼如丝的迎上去道:“那我就为大师布施肉身……”她伸出笔直的长腿,在法信禅师的腿上勾了一下。 法信禅师毫不避讳的伸手去摸,手法之娴熟,让轮回者都以为他是座上常客了。 燕殊抱着剑匣远远的缀在后面,立身在一处荒宅的屋脊上,见状冷哼一声:“贼和尚!” 钱晨足尖一点,无声无息的震死了下方宅院里的一具骷髅妖,飞身来到燕殊身旁,笑道:“我却觉得这和尚很是几分有趣……皮露色相,本心谨守菩提,丝毫不动。” “禅宗修行,身心本无二。” 燕殊道:“心有大光明显露于外,便是彻身琉璃光明相。如他这般身心二相,心如地狱秘藏,身如红尘放荡。佛魔只在一线之间,危如累卵!” 钱晨仔细看了一眼,才点头道:“还是燕师兄眼力高超,看出了这和尚心中杀意已经极重,犹如一片冰心映剑光。” “他眼中只怕已无有红颜白骨之别,待会动手的时候,一丝一毫犹豫都不会有。” “虽然和尚已经处于佛魔一念之间,却也不损其有趣啊!”钱晨摸着下巴笑道。 宁青宸一席淡墨青衫,落在两人身边:“两位师兄可要我陪你们在这等着?” “这怎么可能!”燕殊和钱晨同时笑道。 两人身形瞬间消失,再出现的时候,已经落在那花楼院中,出现在一个懵懵懂懂的女鬼身边。钱晨靠着卧榻,头发披散在身后,身着宽松的白袍,燕殊盘坐在他身边,用腰间的葫芦给桌上的酒杯倒酒。 “师兄看上去就是勾栏常客!”钱晨敬了一杯酒给燕殊道。 燕殊哈哈大笑,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