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又养了几日,身子终于爽利了一些,起码每日能下床走动两步。
不过走的不能太多。
苗先生说,还是要多卧床静养。
如此,自然只能继续待在东宫如意馆。
期间谢长渊和谢嘉嘉两人来看过她两次,瞧她身子逐渐好起来,都安了些心。
至于留在潞州的谢威,宣武皇帝没有别的旨意,他也不好再耽搁,只能继续带着于氏和谢长安前往宾州。
如此,谢长渊倒是留下了。
他不知多高兴。
“我若是留在娘身边,每日看她翻眼皮瞪我,骂我不学好,不像长安这般那般,这样下去我肯定短寿十年。”谢长渊夸张地喘了口气,“现在能留下太好了。”
“我那些姑娘们也不会为了相思到痛哭流涕。”
谢昭昭听的摇头:“娘要是听到这些话,能提着大刀冲过来砍你。”
“你不说她怎么知道。”谢长渊风流倜傥地甩开折扇,缓缓摇起来,“好妹子,咱们都是稳重的成年人,可不要告状。”
谢昭昭翻了个白眼,低头看话本子去了,理都懒的理他。
谢长渊凑过来:“你看的什么,我瞧瞧。”
“殿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守卫的声音。
谢长渊抬眸,略微挑了挑眉,“你忙完了?”
“嗯。”云祁颔首。
他今日一袭靛青色交领深衣,外罩同色锦袍,发束玉冠,款步而来瞧着威仪十足。
“你啊你。”谢长渊忍不住啧了一声,“年纪不大,穿的这般老成做什么?”
“我乐意。”云祁笑了一声,到谢昭昭身边去,见她要起身,连忙拦了她一下,“你伤还没好呢,便不要乱动了。”
“好吧。”谢昭昭唇角微弯:“坐。”
云祁和谢长渊一起坐下后,云祁随手一挥,伺候的人都退的远了些。
“你从何处过来啊?”谢昭昭把话本子放到一边去,“最近怎么样了,还是那么风平浪静?”
“从工部过来……”云祁说:“宁妃病了,听说挺严重的。”
谢昭昭微怔,“宁妃的身子素来不错,怎么忽然病了?”
“吓病的。”
云祁淡道:“据说她宫中闹鬼,夜夜不宁。”
谢昭昭漂亮的眉毛微微挑起,“这种节骨眼上闹鬼,也太蹊跷了些。”
“嗯。”云祁点点头,“是梁王。”
梁王本不是省油的灯,宁妃和周王那般戏耍利用他,想踩着他的骨头爬上去,梁王如今知道了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至于楚南轩么……”云祁淡淡说道:“他救驾有功,皇爷爷赏了他很多金银财宝以及疗伤圣药,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但我以为,他这次一死难逃。”
谢长渊摇扇子的动作缓了缓,也深以为然,“皇上不会容许前朝血脉活在世上的。”
这事儿他还是这两日和谢昭昭聊天时知道的,不可谓不震惊。
继而把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前后串联了一遍。
谢长渊越想越是心惊。
楚南轩这厮根本是居心叵测,想要借着梁王的不臣之心和周王的老谋深算引得朝政不稳,然后再借助谢家妄想复辟前朝。
简直是狼子野心!
还好如今楚南轩和谢家的关系都清算干净了。
否则谢家岂不是要惹一身腥,满身是嘴都说不清?
谢昭昭垂眸,盯着面前桌上的糕点,心里也在琢磨这件事情。
以宣武皇帝的心性,必定不会让楚南轩的身份泄露出来。
因为那会让某些前朝遗臣燃起希望,甚至逼迫宣武皇帝行仁义,保全前朝皇族最后血脉。
历朝历代也有过这一类对前朝王族遗孤好生照看,不赶尽杀绝的先例。
那么如此一来,楚南轩还是楚鹏程大将军的儿子,楚鹏程也依然是宣武皇帝当年的救命恩人,那必定不能直接下旨斩杀。
这样的话,不论是何理由天下百姓都会觉得他诛杀救命恩人,忘恩负义。
唯一的可能就是,宣武皇帝会叫楚南轩悄无声息的死亡。
然后给予无数恩赏,甚至厚葬。
显然楚南轩这次受伤就是最好的机会。
谢昭昭忍不住抿紧了唇瓣,心中得意之际,也浮起一片冷然。
这可能便是帝王之路吧,注定就是这样冷心冷情,机关算尽了。
“昭昭?”
云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昭昭感觉身子一轻,下意识地探手,却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脸色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