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
凌晨四点。
封行朗逮着顾医生到达医院。
顾敬珩和医院简单交涉过，换上手术服。
为了保障无菌环境，家属没能靠近。
封行朗扯着裴钦寒，“喏，他就是顾敬珩。”
榕城顾家的大少爷。
和谢家关系匪浅。
裴钦寒抬眸，只见顾敬珩看自己的眼神充满敌意。
顾敬珩进入手术室的背影后，封行朗咂了咂嘴，“啧啧，总感觉他不怀好心啊。”
裴钦寒略微沉吟，“林家人呢？”
“林家祖传缺心眼，林芊芊父母知道自己女儿闯祸，居然还能睡一路，所以我就让他们去清醒一下咯。”封行朗吊儿郎当的说着。
医院地下停车场。
昏暗的环境里，仅有的几盏灯孤冷凄凉。
血腥味混杂着消毒水的味道，无比刺鼻。
两辆黑色保姆车中间围成的狭小空间，完全挡住了监控的视线。
只见林家夫妇缩在一边瑟瑟发抖，眼神惊恐的看着对面。
裴御欢趴在地上，两人齐力按住他，严青踩着他的手踝，叼着一支烟，另一只手握着一把匕首。
匕首上沾了血，血色锋利。
裴御欢在地上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手指动弹不得，细看手掌下一滩血污，右手小拇指断在一边……
有人拿着手机录下裴御欢的表情，全程直播给了裴三叔。
裴浩昌正在屁颠屁颠滚过来的路上，一路给裴钦寒打电话求情，奈何裴钦寒根本不理他。
等他找过来，儿子裴御欢已经断了两指。
裴钦寒从不食言，说了隔一个小时断一指，就得这么干！
手术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手术室外的人煎熬着，地下停车场的人同样煎熬。
林芊芊母亲已经晕了过去，她父亲倒是心理素质好，拖着晕死的老婆，瑟瑟的问，“大哥，我家姑爷到底什么时候来接我们？”
“？”严青手里的刀差点没握住，“你家姑爷谁？”
“万晟的总裁啊，不是封先生说，裴先生叫他来接我们吗？”林老六说着，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变。
他不禁挺起胸膛，感觉腰板都比以前更硬朗了。
严青直起身，摸了摸头发，狞笑道：“你说，裴先生是您女婿？”
“是啊，封先生不就这个意思吗？”
“什么意思？”
“我女儿林素萍，跟万晟的总裁裴钦寒好上了，我搜过新闻，他们都要订婚了。”林老六翻出手机，指着一张八卦媒体P图的裴钦寒和林芊芊合照，脸上笑容满面，一点没有被刚刚血腥场面吓到的样子。
他说完，严青笑了。
周围的打手们也笑了。
地上的裴御欢昏昏沉沉笑不出来。
手术室里。
白色机械臂摇着显微镜停在患者脑部开颅的地方，祈月和周奶奶分别坐在患者头部和一侧，两人同时往显微镜中观察患者脑部水肿。
为了避免分心，祈月从头到尾都没有去想手术床上的人是谁，只当是一般患者，认真手术。
周奶奶在旁边递上显微手术器材，“开始清除血肿。”
祈月接过器材，专心致志的做着手术，额角细汗密布。
顾敬珩在旁边帮她擦汗，尽量不出声打扰她。
“清创结束。”
“缝合硬脑膜。”
周奶奶指挥着。
祈月一边操作，一边安排手术助理，“挂引流……”
她并不知道是顾敬珩，从始至终头都没有抬过。
“固定骨瓣。”祈月念着顺序，助理递上钳子。
她随口说了声谢谢，继续手术，“皮下缝合……”
手术接近尾声，祈月神经始终紧绷。
没人知道，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桩手术。
白天给林芊芊手术虽然有惩治她的成分在，故意吓唬她，但林芊芊的手术她已经合规合格的完成。
现在第二台手术结束，窗外的天色已见鱼肚白。
这是她第一台开颅手术。
直到固定外头骨，手术结束，查看了裴爷爷的瞳孔正常，祈月才完全放松下来。
“成功了。”祈月再开嗓，嗓子已经哑了。
她伸手去扶奶奶，周奶奶比她更精神一些，“我不用你扶，赶紧去休息。”
“好。”祈月说完，转身跟手术助理交待一些注意事项。
助理比她高出一个脑袋，她说话的时候得抬头看他。
顾敬珩一双琥珀色眸子露在口罩外，看着她的眼神温柔如水，祈月不禁皱紧了眉头，说完就退开出了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