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代的民国,上海齐聚人文特色,街道上往来的有轿车、电车、黄包车、自行车,亦能看见各式各样的茶馆、相馆、裁缝铺、旅社、舞社、剧院,还有那些隐蔽在角落里的烟馆、娼寮、赌坊。
哪怕大师兄已经跟着陈昭昭走南闯北见过好多世面,依然被如此繁华的景象迷花了眼。
这很正常,当初原主任珂云不正是下山之后,被花花世界所蛊惑,忘记了本心,最后沦为日本人走狗。
环境决定眼界。
他们从小在贫瘠荒芜中度过,乍然见到如此热闹繁华的场景,讶异才是人之常情。
两人找了间旅社住进去,在房间放好行李,便到二楼大厅去吃菜。
旅社有专门请的说书人,此时那一袭长袍的先生正讲至酣然,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吃菜的客人们听的津津有味,只觉得口中饭菜更香了!
甚至有那饭都吃完了,舍不得走,还想继续听的人又多点了瓜果茶点,继续边嗑瓜子儿边听。
“却说那一晚上,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夜风中忽然听闻声声怪叫,几个长相不伦不类稀奇古怪的东西,梭子似的飞进驻军营,此时万籁俱静,附近街区的住户们都在香甜的睡梦中,谁都想不到,一场可怕的事故悄然逼近!”
说书先生不愧经验丰富,一惊一乍讲的众人嘴里的饭菜零嘴都忘了嚼,呆呆地望着他,眼里全是沉迷其中的专注,听的那叫一个聚精会神!
“日本小兵惨叫一声,来不及看清眼前的东西,只见团黑影迅速扑过来,脖颈剧痛,下一息就没了知觉!”
客人们无不倒抽一口气。
好恐怖,该不会真是妖怪吧?!
前段时间旌阳省发生的大事已经传到这边来了,现在抗日风潮激烈,如此振奋人心且带着神秘色彩的事情自然迅速风靡,火遍全城,大街小巷都在传唱,不少人愚昧无知的老百姓都说日本人这是遭报应了。
现在哪家说书的要是不讲这个故事,那就落伍了!
茶水饭客们都不屑去听!
至于说书人咋知道那么清楚内幕,嗨,说书人的事儿能叫事儿?开局一张嘴,故事全靠编,怎么跌宕起伏惊心动魄怎
么来呗,反正博人眼球能吸引客人就够了。
除了说书的外,另外一处特别受欢迎的要属戏班,几乎场场座满火爆,不少戏班子最近都因为此事小赚了一波。
陈昭昭惊呆。
她完全没料到发生在千里之外北方的事情竟然都传到这儿来了。
旁边吃菜的东珉瞥了她一眼,下意识低头看了看满满当当挂在自己腰上的,那一长串沉甸甸的妖怪娃娃。那天师妹只说去解决一下事情,并没有说怎么解决,事后他也没有询问,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个解决方法!
整整一座兵营,简直是……干得好!
陈昭昭压根不知道自己的面瘫脸师兄此刻心里头想什么,她的注意力全被走进门的一男一女吸引。
男人穿着文人常见的长衫,戴着眼镜,是个斯文的读书人,女人穿着朴素清雅的旗袍,气质温柔如水。看模样像是一对夫妻。
但她关注的可不是这个。
两人进门的瞬间,原本思绪飘悠的东珉跟着抬起头来,望了过去。
旅社厅堂里热闹非凡,说书人高昂的讲述声、吃饭菜喝酒的声音、客人们之间的私下讨论声、时不时传来阵阵轰鸣的喝彩叫好声。没有人关注这对再平凡不过的夫妻,他们和周遭这些平庸的普通人们没什么差别。
两人在店小二的引导下到柜台做了登记,而后被小二带到楼上的住屋。
楼梯行至一半的时候,挽着斯文男人手臂的女人回了下头,正对上陈昭昭和东珉直直看着她的目光,瞳孔有瞬间收缩,抓着男人的手下意识紧张了一下。
“怎么了?”斯文男人疑惑地询问妻子。
“没事。”她强装镇定地平静笑了笑,收回目光,上了楼。穿着道袍,气势很强,但愿这些不问是非的道士们不会来坏自己的事!
陈昭昭和东珉常年穿道袍,那是因为他们出身道教,别看陈昭昭现在貌似富得流油,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妖管局建设上面,她自己日子其实过得十分清贫,身上的衣服还是当初苓山观里头的两套,破旧的补丁到处都是。
尽管如此,整个北方没有人敢小瞧她。
实力强到一定程度,外表都是虚的。
直到女人在拐角处消失不见,陈昭昭才
收回自己兴致勃勃的目光。这女妖厉害的很,迄今为止见过能和她匹敌的,只有当初乌山岭里那只横行数十年,令各大门派头疼的“恶山肥”。
虽然被她一刀劈了就是。
“没有罪孽。”东珉摇摇头,继续吃饭。
陈昭昭点头,如果真有罪孽,以师兄耿直的秉性早就动手了,怎么可能还任由其从眼中离去。妖管局可不管有没有罪孽,凡是妖邪精怪不属于人的,都要审查,审查通过留下追踪印记才能放任离开。
这些重获自由的妖类们在接下来的五年中,每隔三个月就要审查一次,不过关立即带回,过关了才能继续逍遥。
若非他们把控的地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