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无沉默片刻,旋即忍不住轻笑出声。 云容看着他:“作何笑得怪渗人的?” 幸无道:“原以为你会如我这般,永生不容于世,纵然与曾今故人相认,相知时刻便是诀别。 虽说如今即便有着邪神的力量干扰秩序,可我们终究不会在这个世界之中久留,可如今看到你这般高兴的样子…… 我倒是觉得,即便来日终将迎来永别,如今的日子,也是我们幸得而来的。” 云容素来洒脱,她倒是从未有过幸无口中所说的那些苦恼事。 “东隅已逝,桑榆非晚。世间凡人万千,皆经生老病死,不过堪堪百年,而我辈修行中人,寿元皆是数百数千年之久,行至今日,历经千年,如何还敢奢望去争一个岁月长久,能得朝夕,能得知己之爱,相惜之情,已是大幸了。” “只要是我愿意,一切都刚刚好,一切都还来得及,又何来遗憾之说。” 幸无见她这副模样,盯她盯了半晌,然后一针见血道:“你这场揍,没白挨。” 过往她活得看似大度洒脱,实则却是太过洒脱而导致脑子有些糊涂。 如今也终于算得上是拨开云雾见月明了。 云容好没气道:“你何时也变得这般会开玩笑了,眼下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幸无垂眸看了一眼越发声势动荡的海面,道:“封印已然告破,海下频发火山爆发,如今我已无力再入那海下世界。” 他毕竟是魔界魔狱所化真身,自古以来,魔狱之中关押镇守地皆为异端大妖魔,故此魔狱幸无有三千妖魔化身。 他虽是魔族出身,可在封印告破的黄金海域之中待得久了,亦是有着极高被异化的风险。 云容自是知晓这一点,“无妨,既然有人打这黄金帝骨的主意,势必有人早已潜藏那深海领域之中静待时机,那黄金帝骨并非这么好取的。 若是强取,必然会为骨中帝气所伤,他若要取黄金帝骨,逃离的退路唯有回廊天渊这一条,你我不妨在此布下禁神结界,等待此人自投罗网。” 听到禁神结界,幸无眼皮微跳,看向云容疑惑说到:“禁神结界所禁行封印的唯有修行的神灵或是人族,可若是藏于海下世界的是魔族,此结界便会失效。” 云容语气笃定道:“此人必不可能是魔族。” “为何这么说?” “黄金海域内的圣气虽不会对于妖物之外的生灵产生影响,可要知晓,海域之中遭受深度感染的古妖无数,若是魔族藏于深海之域,极易被海中异化的强大妖族所发现,根本不足以能够活到现在。 而妖皇傲疆散尽一半父帝神源于这片黄金海,对于神族有着一定的庇护之性,但是强大的神族依旧会暴露气息。 唯有境界低微的神族亦或是人族,方可遮掩气息,以着赌命的手段,藏于黄金深海之中,赢得一丝争夺黄金帝骨的机会。” 幸无道:“若是低微的神族或是修士,根本就不足为惧,何以值得我们如此大费心神。” 云容说道:“夫吞舟之鱼大矣,荡而失水,则为蝼蚁所制,世间多少大能人物死于心大,判断一个人是否为凡俗者,可不仅仅光看此人的出身与修为。 寻常凡人,可生不起这般心思敢做这样的事,在我们的那个世界之中,此人由始至终从未露面。 不论是阿娆还是师弟,苍生万物皆沦为此人手中棋子,还能够让人毫无所察,这比任何凶恶的邪魔都要来得可怕。 想来若非最后阿娆心死意消,最后选择了灭世这条道路,相信再过个千年万年,这个人将会迎来属于他自己的六道苍生。” 真正可怕的不是棋子有多强大,而是背后操棋之人的心思如渊,便是连阿娆自己都未曾察觉到,自己沦为他人手中所利用指哪打哪的棋子了。 若是能够在此人成长改变血脉之前,就将他给挖出来,那将不足为惧。 至于那阿娆…… 她最大的优势便是带着过往的记忆与种种经历重生,故此事事总是占尽先机。 如今师弟忆起过往因果,先机既失,则是一场公平的较量。 而阿娆却不知晓此刻的师弟已经记得她究竟是谁。 如此想来,这新任魔君再如何厉害,在师弟面前,怕是也要处处受制了。 …… …… 百里安跃入黄金海域之中后,手捏避水诀,他身体沉入深海之中,可周身海水尽排,被一个真空的球形水膜包裹其中,衣衫发丝皆干,并未受到一丝一毫的海水侵染。 只是那避水诀虽隔绝了海水,却无法隔绝海水之中的黄金雾气,透过结界,深浓的雾气缓缓渗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