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他。 尚昌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壮着胆子轻轻扯了扯百里安的衣袖,低声道:“若你想通过杀人灭口来掩盖自己的身份风险只会更高,真仙教在昆仑净墟的地位非同凡响,这真羽更甚。 若是死在这里,怕是连君皇陛下都能够惊动出来,将他死因掘地三尺地挖出,届时,你身份怕是难保。” 百里安轻笑了一下,偏头看着他:“他今日以你为诱引入山,便从未想过让你活着回到昆仑净墟中去,你当真以为你的牺牲,能够换来齐善能够独善其身,年复一年的日子,都能够安稳地不授叩灵之礼?” 齐善一怔,旋即面容变得十分苦涩沉重。 真仙教既在昆仑净墟扎根发展,以传教信仰闻达昆仑,获取万千仙民的虔诚供奉信仰。 为人信仰者,眼中最难容下的,便是异端份子。 而他与齐善二人,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拒绝接受叩灵,那便是在质疑真仙教的威望,自然也就成为了他们这些上位者眼中的异端份子。 纵然一人的牺牲换来另一人的安宁,怕也不过是短暂一隅的时光。 日后齐善的日子有多难过,又该在暗中受到多少人的为难,尚昌实在不敢想象。 尚昌爱钻牛角尖,却也是个一点就通的性子。 若真仙教当真如盛名那般,披泽昆仑众生灵,造福妖仙一脉,今日种种窝囊气,他一并受了倒也无妨。 可是今时今日他才知晓,原来这真仙教竟是难负盛名,一个个竟都是些欺世盗名之辈,正如他们背后的君皇乘荒那般,只会一味挖空他们昆仑关净墟的物资灵脉,反客为主。 尚昌还不知晓,这真仙教背后的叩灵之礼究竟在搞什么鬼。 想到这里,他便一肚子鬼火。 说什么同气连枝,两族相互扶持,这些上清仙界出来的仙人,依旧有着自己那一套傲慢与偏见,未曾将他们这种妖仙生灵的命当做命看待。 真仙教大师兄真羽身份高贵,却最是小心眼了。 此番他栽了这般大的跟头,妖兽未能捕到,带来的一众弟子折损大半,甚至连自己最心爱的困龙剑都折了。 回去以后,势必会迁怒与他与齐善。 此番瞻前顾后,顾及他是真仙教大师兄的身份,来日他安然脱身后,便会借着真仙教之名,继续欺压他们兄弟二人。 他从未想过予他半天活路,今日,又何必顾虑纠结? 尚昌拉着百里安衣袖的手慢慢松了下来,他慢慢抬起头来,目光深深地看了真羽一眼。 那一眼,与平日谨慎恭敬的眼神大为不同,那眼睛深楚投不出半分光来,竟是让真羽无端嗅出了危险的气息来。 他神情一紧,合神境仙人对于这种危险天生有种敏锐的感知力。 甚至无需过多的言语说明,仅仅一个眼神,他似乎就意识到了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 真羽面上不由露出几分被逼到绝境的凶戾来:“想要杀我?先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承担得起这后果?!” 百里安蹲在妖兽祸斗的背上并未起身,手掌轻轻抚摸它的后颈,淡淡一笑,道:“阁下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分量吧?烧成碳灰后,想来也不会太重。” 无人察觉的角度里,百里安指尖浮现出一缕血羽的轮廓。 温顺乖伏在地面上的妖兽祸斗陡然仰天长啸怒吼一声,与此同时,四下大起的妖火也如烈火旌旗似的高高扬起,大地开裂,火焰从中迸溅而起,宛若火山爆发,赤红如业火般的火焰当空凝结成为一道赤红咆哮的长龙。 当头朝着真羽的方向席卷冲去。 真羽身后一众真仙教弟子发出惊恐的怒吼之声,真羽面色煞白,只见那滚滚崩腾的长龙已经裹挟着骇人的温度席面而来,尚未触及仙身,便已灵台动荡,肉身欲熔! 关键时刻,一柄幽蓝色长枪划破夜色星河万里而来,枪声狂吟,只见枪声裹挟着浩荡玄黄之大势,宛若一轮雄日绽出照澈乾坤万里的光芒,轰然钉入大地之中。 地啸之音绵长万里,甚至惊动森林之中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大片妖兽。 此长枪之势,气属炎黄,与那祸斗妖气属性相通,可此枪却仅凭自身霸道枪势,便将这祸斗周身妖火,尽数震碎溃然。 百里安身下的妖兽祸斗四肢顿时软倒在地,透露着野性的双瞳之中,竟是依稀可见恐惧之意。 幽蓝长枪萦绕着炎炎烈火,倒插在百里安与真仙教教众的中间。 一条裂地数百丈的横沟拦截在中央,无言彰显着枪中掩藏霸道的力量。 百里安在神识感知之下,感应到了一道强大的气息,如天如幕,笼罩在四面八方之中,竟是难以捕捉着气息的主人真正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