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府君!”春秋宫内的女官眉心狠狠一跳,面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
她正欲说些什么,却被梵殊真人抬手打断。
梵殊真人深黑的眸色沉沉,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堇府君,道:“堇府君,恃才傲物可非君子所行。”
堇府君淡淡一笑,道:“若非有能够解取恶魂钉的真实才学,又如何能够恃才傲物?”
他瞥了一眼学堂之中的众仙,道:“他们倒是足够谦虚,巴巴地费尽心思上赶着来,姿态端得足够诚恳,可那又如何,根本就无法为娘娘排忧解难。”
“有才之人,嫌之太傲,无才之人,又觉无用,昆仑山如此待人待客看不清局势,当真才真是高傲得过头了吧?”
“堇府君不必以言语相激挑拨。”
梵殊真人神色沉着的环视学堂之中面色逐渐有些不大好看起来的众仙,冷静阐述:“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堇府君或许却擅解恶魂钉大煞之气一道,可骏马能历险,力田不如牛。坚车能载重,渡河不如舟。
纵然堇府君此道有所长,但这并不意味着旁人才情能力皆不如你。”
堇府君失笑道:“梵殊真人乃是苦行之人,怎料这口才也是十分了得的。”
梵殊真人并不理会他的轻讽,淡淡道:“长昇一脉,遭逢不幸,虽长昇大帝举全族希望于堇府君一人之身,可泱泱偌大仙族,纵然堇府君归位金仙之身,可到底是独身一人。”
“故此,是交友四方,还是四处树敌,还望堇府君心中当自有所考量。”
堇府面容一沉,道:“你在威胁本君?”
梵殊真人淡淡道:“堇府君也说了贫尼乃苦修之人,谈何威胁之说?”
堇府眼神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他虽极少与这位梵殊真人打交道,却也清楚知晓这世间最后一位苦行僧的含金量。
她言语直白,纵然对他冷颜相待,却也绝无任何轻嘲暗讽的言下之意。
以她之身份性情,堇府却是相信,她是认真提以真正的建议。
他虽桀骜不驯,却也并非毫不识趣之人。
再者之说,他之所以觉得这言辞刺耳,无非是因为梵殊真人所言皆为事实。
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岁,背负灭族血仇,在世人皆不可能的年纪里,登临仙顶之路,勤修苦学十余载,有了如今这般足以傲视群仙的成就。
少年人的心性到底是狂傲居多,比起那些经历不知几许沧海桑田的大仙老怪之心性,自是远不能及。
但他也并非全然油盐不进者。
别看他如今贵为千万仙难以仰及的金仙之位,可他身后空无一人,根基全空。
他是金仙,也是形单影只的散仙。
手底下无人可用,背后无人可以依靠仰仗,加之阅历浅少,不过是空有金仙之名,无资质老辣的前辈指引的话,这仙界青云之路,亦是一眼看得到头。
他少年时分,亦是眼高于顶,原本是想借着在这昆仑山中小住的机会,与昆仑小山君结下姻亲,如此一来,他长昇一族也算是与君皇娘娘和君皇乘荒有了秦晋之好。
纵然这小山君无法修行,比起寻常废人还要不如,可到底这模样是生得极好看,堇府自幼对她就颇有好感。
与她结亲,倒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再者说,纵然她无法修行为他的青云之路提供显着的帮助,可她背后势力庞大,加之自己本身又是女子,身具父帝血脉。
若是运气再能好些,未来诞生仙嗣,以数量取胜,怕是子孙后代之中,也有机会出现返祖的帝神血脉。
只是不曾想,今年这一场大乱潮音,竟是险些叫君皇娘娘神陨鹤归。
娘娘身子遭受重创,不可久存于世的消息他亦是多少听到了一些。
这小山君体内身种恶魂钉,无人能解,娘娘一旦身归而去,她亦是命不久矣。
如此幼年时与她结下的这份缘分也因为死亡而彻底到此为止。
娶她为妻想来是不可能了,好在他自数万亡故的族人爷父众人那继承来了他们一生的修为与术法专研。
在这十几年间,他苦于炼化这嫁接术法之道,竟是给他阴差阳错,歪倒正着于这嫁接之术,有了常人难及的新的领悟。
对于她体内那恶魂钉的大煞之气,他虽化解不得,却可利用这嫁接之术转换因果,置换属性。
他来时也并非有着十足的把握,方才出手一试,果真有效,自是让他信心大增。
势必要收小山君为徒。
既然无法娶她为妻,便是收她为徒,名势当起,昆仑小山君的师长身份,足以与昆仑神主、君皇乘荒夫妻二人平起平坐。
日后在仙界行走,何人看了不低眉顺眼?
他是深知,连君皇娘娘以及仙尊祝斩都束手无策的恶魂钉,放眼六界,更是无人能够解了。
他的嫁接之术,当世无二,来此春秋宫,自是底气十足。
只是经梵殊真人这一提点,堇府自也意识到,此次前来这春秋宫中,看似仙群泱泱,可泱泱之辈里,又怎么可能尽是乌合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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