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抬起僵冷的双臂,将脑袋上气势如虹的小狐狸抱了下来。
令他感到十分诧异的是,在这场雪罚之下,蜀辞的身体并未像他想象中那般冰冷僵硬,竟是十分的柔软温热。
前一刻还在炸毛咧牙的蜀辞被百里安双掌抱下来后,瞬间毛发贴服平顺了下来。
她将尖尖的小鼻子在百里安身上轻嗅了几下,目光幽幽地盯着百里安唇边的血迹,寒声道:“这老女人伤你了?”
百里安没回答,摸了一下她的脑袋,低声反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蜀辞当然知道百里安想问什么。
他问的自然不是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是这场雪罚分明是针对她降下的,为何她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在这西悬峰上竟还能够来去自如。
蜀辞眼神很冷,寒声道:“吾辈见这雪下得不对劲,分明是针对吾辈而来,便知晓吾辈的身份已经暴露给这个老女人知晓了。”
沧南衣染血的指腹轻轻拨弄了一下腕间的珠串,淡笑道:“既然知晓自己已经败露,还不衬着自己能动弹的时候尽快逃离此地,还敢送上门,魔河蜀辞,你的胆子真的很大。”
蜀辞眸光阴厉厉地转眸看向沧南衣:“老女人,你以为这么多年来仙魔两道纠纷,吾辈会对你多有回避是当真怕了你不成。
便是再平日里,吾辈全盛时期对上你,你我之间,也是能够三七开的,纵然我境界修为不如你,可你也杀不了吾辈,不是吗?”
“所以你觉得你今日能够杀得了本座,是吗?”
蜀辞眼眸危险眯起,目光落在她脸颊间的那三道血痕上,冷笑道:“全盛时期的吾辈尚且都能够与你三七开,如今你却是沦落到了前所未有的虚弱期,吾辈如何还不能够趁你病,要你命!”
“要本座的性命?”沧南衣低低轻笑了两声,她唇角半翘,打量着百里安与蜀辞二人的眼神却是透出几分百无聊赖之意来。
“魔河蜀辞,你不是天真愚蠢之徒,今日说出这番来,你自己又能信几分呢?”
能够等到昆仑神主陷入今日这般虚弱之势,可是前所未有的难得。
但蜀辞心中同样清楚,想要杀死眼前这个女人,不会比破除她不死的诅咒容易多少。
正如沧南衣所言,这里是昆仑山,她的地盘。
她修为境界本就在她之上,蜀辞所说的三七开,也不过是在他界之中。
身处于与她神息天地相连的十万灵山之中,莫说三七开了,若是沧南衣此番没有受伤,蜀辞便是连一成的胜算怕是都不会有。
可是即便她受伤虚弱已成定局,对于蜀辞而言,在身份暴露的那一瞬间,离开昆仑净墟,无疑是明智之选。
毕竟身份暴露的她,在昆仑山中就像是一把黑夜中的煌煌明火,在这个女人的法眼注视之下,她成不了任何事。
久留已是徒劳,若是非要强求留在此处,却也不过是将自己生生耗死在这昆仑山中。
今日这番局面,说来也是蜀辞自己大意了,当年她自斩一尾,易改容貌化为化身,以渡于天外十万里冰雪疆域,方抵达昆仑山。
虽在当年她成功完成使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可昆仑山中的冰河却是将她的魂魄封印拘在了那具身外化身的躯壳之中数万年之久。
她的寒疾也是因此而来,宛若跗骨之蛆,再也难以消解。
蜀辞为了脱离冰封的困境,唯有以死自救,只是她生来便身负不死的诅咒,纵然是一尾所化的身外化身,想要兵解自身,却也足足耗费了她数万年的光阴。
只是蜀辞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分明将自身的身外化身兵解归于死亡了,却不知这老女人使了何种手段,竟是利用灵山冰河之力,又将她那具妖力灵力全然不复的躯壳碎片又重新凝溯冰封了起来。
在过往,蜀辞只道这女人是高居云端,不沾风雪的圣人,却是不想她的心计之远深,竟是如此不容小觑。
如今想来,她留下她那一尾化身,为的便是防止她再次暗中无知无觉地潜入昆仑净墟中来吧。
毕竟,当年她的那一次潜入,也算是让她好生焦头烂额了一回。
可蜀辞同样也是因为那次的昆仑之行,给自己的身体留下了无法挽回的创伤。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在昆仑山中与这个女人打上照面。
虽说让她发了狠性子,能够找上这老女人的不痛快。
可这老女人,在自己受伤的同时,也能够扒下她的一层狐狸皮。
但蜀辞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当她在殿外见到这西悬峰降下雪罚,第一时间无比愤怒。
尽管这雪罚第一眼乍一看好似是冲着她来的,可蜀辞知晓这事情自然不会如同表面那般简单。
她借着神罚试炼的契机,偷上昆仑已这般时日了,这老女人早不使坏晚不使坏,偏偏在这种时候使坏。
而且在内阁之中,这个老女人分明单独传唤的是百里安,召见尚未结束,雪罚毫无征兆地忽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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