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傲疆还融不及去细品其中因果关系,只是看到此刻那老仙散发出来的诡异气质,他茫然的心绪里第一时间竟是陡然生出一股恨意来。
血流冲击着耳膜,嗡嗡作响。
他一时极怒,一时心寒,不可置信地看着那老仙,神情竟是止不住的痛苦:“所以你方才所说的一切,全是编造的谎言欺骗于我的?”
什么利用之心是真,对他母亲的感情亦是真?
什么圣血枯竭,病重在危,对于十域妖族的残酷结局无力还天!
假的!
都是假的!
这简直比诛心还过!
分明是将他搞搞捧起又重重摔得更重更狼狈。
可笑他竟还真对那个人起了几分期许之心……
“我觉得倒也并非全是谎言。”百里安的声音徐徐响起,声线依旧平淡稳定:“世界上最完美的谎言,正是一百句话里,九十九句为真,一句为假。”
妖皇傲疆听闻此言,心境大起大落,竟又似重活了一回,愣愣地看着百里安。
那老者落入到了百里安的手中,丝毫不惧,他僵硬的转动眼珠子,抬眼看着眉心那危险的剑符,轻轻勾了勾嘴角,再开口之时,语态不再似一个老朽仁爱的父帝旧部老仙人。
依旧沙哑的嗓音此刻听来却是一种平直不含情绪的漠然:“所以你觉得,我那句话是假?”
就连自称,也不再是‘老朽’了。
“你至少在三件事上说了谎。”百里安抬起三根手指,平静说道:“一来,我想伱并非是什么父帝旧部,我虽从未见过父帝,可能够在仙魔大战那样的惨烈战争里赢得胜利的伟人,我不觉得他会是如同君皇乘荒那样的废物,就连自己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亲信都是魔族安插的间谍。
二来,你说你能够回溯时间,并且保留傲疆的记忆,这是谎言。
三来,你说你不知那布局幕后之人究竟是谁,这更是一个最大的谎言。”
妖皇傲疆瞪大双眸,道:“你是说他早就知晓是谁在暗中布局筹谋了一切?!”
百里安道:“望夷大人虽说说话总是半真半假,字句之中都藏着致命的险境,可有一句话,我倒是十分认可。”
望夷黑雾之下,泛红的眼眸微微闪动了一下,他似乎理解了什么,轻笑自嘲道:“如此说来,反倒是在下言语有失了。”
鲛女古月问:“究竟是什么话?”
百里安浅笑着抬头看向眼前的老人,悠悠散散的眼神几乎要穿透老人的皮囊直入本心:“他说,那最后布局之人若想夺得帝骨,必须得以身做局,深入棋局方可搏下这足以逆天改命的天大机缘。”
“所以在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忠仙旧部,更没有什么天地木灵散修,有的只是一个狼子野心,不惜将自己都炼制成为人傀,与这三千棋子一同埋入这暗无天光之地的地渊世界之中的……”
百里安唇角一勾,笑得和风霁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小窃贼罢了。”
“哈哈哈……”被钳制在手的老者不怒反笑,枯黄的眼底却是可见可怕的阴霾之色渐起。
他抬眸看向百里安,淡淡说道:“你说得不错,这黄金碎片的空间之力的确已经使用过一次,而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诸位了,只是我万没有想到仅一次轮回,就叫你看出了端倪……”
老者半笑不笑道:“阁下之心智,除一人外,实乃生平仅见。”
望夷嗓音冷漠:“看来前辈与我是想到同一个人了。”
老者淡淡一笑,道:“原以为如今的仙界都是养了一群酒囊饭袋的安乐乡之地,不曾想仙族中人竟还藏有如此卧龙麒麟子,何以当年,却不见林少宫主你崭露头角呢?”
“当年?”对于老者的发问,百里安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心中愈发笃定此人便是如同云容师姐那般,来自未来世界的人。
这老者心思如海,行事思维更是天马行空,思维更是过人敏捷,敢破敢立,比起望夷,更是个可怕的敌人。
若非百里安在此之前融合了梦术里的记忆,凭借这人做事滴水不漏的伪装手段,怕是也要随妖皇傲疆一般,对他所言种种深信不疑。
对他经历更是心存怜悯不忍至极。
他分明与望夷有了龌龊的约定,可两人却像毫不相熟一般,亦或者……对于望夷而言,他的确与这老者有合作关系,不过看望夷那样想必是对此人的身份也是一无所知。
这老者装仙人倒是装得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如今被点破了身份,神态举止全然不同,言语之间似乎也对仙族充满了轻蔑鄙夷。
以他的心智,本不该如此将自己的情绪暴露地如此一览无余。
如此所展示出来的轻蔑鄙夷,反倒像是他刻意向众人展示他对仙族不屑为之的态度一般。
可若当真为仙界不屑一顾,怎又会为了一枚帝骨,如此穷极一生地将自己耗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他极力贬低着仙界,似乎并不是当真觉得那高高在上的九重天上真的一无是处。
百里安捏碎那碎片,便意味着这里的所有人都与那黄金帝骨失之交臂。
加之在此自封百万年漫长光景,便是心性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