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低下头,像是想了半晌才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件事。
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他也确实记不太清了。
稍微回忆了一下之后,他才开口:“贫僧知道方施主是个善人,见不得人间疾苦,所以才会将凉山寺下难民一事告知,希望她能够为那些身染恶疾之人治病,却未料到方施主遭此横祸,贫僧心有愧疚,才会离开凉山寺,这么多年四处苦行,已解因果。”
苏轻妩听完,心中也有些乱糟糟的。
当年那件事实在太过巧合,所以她才怀疑上了这个突然失踪的静心。
然而对方这番解释,听起来也有几分道理。
苏轻妩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说话也可以心平气和了。
“静心方丈可有证据,证明你所言真实?”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此事贫僧亦有错,才会造成此祸事,让方施主失了性命,若杀了贫僧,夫人能够解气,尽情动手,贫僧绝不反抗。”
静心将这番话说的相当凛然。
像是早就已经看透生死,超脱凡俗。
苏轻妩看不到他说假话的痕迹,再次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也许是错的。
可能,这一切发生的就是这么巧合,静心确实无辜。
只是因为母亲得罪了圣山,因此她出门之后才会撞上那些人。
而当时,指出母亲逃走方向的夜云途,便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夜秋明登基以后,夜云途还被他留在了皇宫之内,只不过夜云途因为伤势颇重,已经彻底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
他被苏千灵扎了那么多刀,能勉强捡回性命已经是万幸,如今他已全身经脉断裂,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废人。
被夜秋明关在冷宫,只让皇后一个人照顾他,为他端屎端尿……
两人享受着和冷宫妃子一样的待遇,一天只有一顿饭,吃的还都是嗖食,活着的每一天都要受尽折磨。
苏轻妩眯起双眸:“本妃又并非嗜杀之人,怎会胡乱杀人,方丈不必忧心,我只是想知道那件事的真相罢了,不想让自己的母亲死的不明不白……”
静心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贫僧曾与方施主是至交好友,之间却有书信来往,虽然已经过了十几年,但那些书写我还都存着。”
苏轻妩好像听到了天降惊喜,她下意识的站起身急忙问道:“在何处?”
静心方丈回答:“在贫僧如今的住处,床下有一个盒子,里面装着贫僧留下来的一些重要之物。”
夜玄霆当即对着身后的手下下令:“立刻去找。”
外面那些人得到命令,连忙快马加鞭去办事。
苏轻妩听到方丈愿意将证据拿出来,对他的警惕也放松了不少。
“方丈,曾经可有谣言,造谣你和我母亲之间的关系?”
静心方丈垂眸,表情未变丝毫:“谣言止于智者,清者自清,无需他顾。方施主心胸豁达,并未将那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而在贫僧眼中,祸从口出之人,将来必会下阿鼻地狱,承受拔舌酷刑。”
静心方丈一席话令人有一种茅塞顿开之感。
她有些愕然的看着他,老方丈平静的面容上,透着几分悲伤。
好像在缅怀故人一般。
难不成真是她想错了,这人并非是害死她母亲的凶手之一?
苏轻妩并没有妄下定论,而是继续追问:“方丈可知道圣山?”
静心微微一愣,随后轻轻摇头,“贫僧,不知。”
随着一件件小事询问下去,对方对答如流,没有任何漏洞。
以至于苏轻妩自己都找不到话题继续问一下去了。
这取信的人,一来一回就算快马加鞭,也至少一天的时间。
因此苏轻妩再也问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之后,就和夜玄霆离开了地牢。
她并没有急着将人放出来。
反正地牢虽然条件艰苦了点,却也不缺吃少穿。
苏轻妩这一次自己却有些拿不定主意,她觉得静心确实是个好人。
“王爷,是不是我想多了,静心方丈并没有参与此事,母亲离开京城遇到危险,全部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无关。”
她顿了顿,又为自己这个想法辩解了一句:“你看他穿的破破烂烂的,确实像个苦行僧,这么多年好好的方丈不做,跑到那种小地方过苦日子,也不像是什么坏人。”
夜玄霆摸了摸苏轻妩的头,他声音轻柔,并没有左右她的想法:“可以再等等看。”
苏轻妩重重点头,和他回去休息,耐心的等待那些书信被送过来。
而夜玄霆派出去的人在第二日傍晚之前终于带着那一盒子东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