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四月刚将鞋底打了样子出来,外头就传来长林的声音。
四月忙放了手上的东西出去,长林端着手看着四月笑道:“今夜除夕,大公子叫姨娘过去呢。”
四月犹豫,除夕这样的场合她能过去么。
她记得往年的除夕,姨娘和庶子都是不能上桌的,只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长林就笑道:“姨娘不必担心,二房的姨娘今年也在的。”
四月心里这才稍安定,虽不愿去,到底还在顾容珩院中,点点头才去收拾。
春桃给四月换了一身稍显气色的藕色的外裳,又去拿了珠钗要给四月戴上,四月想着今日人多,若是丝毫珠钗不带,难免显得不够重视,打扮得太过了又显得宣兵夺主,就让春桃佩了两件珠钗便够了。
带着春桃往前院的主厅去,听着不远处来来往往的热闹声,四月心里头开始忐忑起来,不由将春桃的手捏的紧了一些。
春桃感受到四月的紧张,就看向四月轻轻道:“姑娘,走吧。”
天虽未黑,但冬日里寒凉,风吹在衣裙上,将裙摆带着微微摆动,四月点点头,才往主厅走去。
一进到主厅内便有暖气袭来,且主厅很大,放了三四张桌子,桌子周围坐满了人,四月愣在原地不知该往哪处去。
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魏妹妹,快来这边坐。”
四月顺着声音看过去,见到不远处的桌上正坐着几位面生的女子,四月对她们虽不熟悉,但看她们衣着面目,便也猜到恐是二房的几位姨娘和魏二爷的姨夫人。
那桌的位置在最角落里,想是给姨娘们准备的。
又看看其他两桌,一桌上坐着些孙辈,后头都跟着婆子伺候,还有一桌四月见着徐若芷正与二房的媳妇笑着说话,想着应该是老太太坐着的了。
四月忙走了过去在一处空位处坐下,刚坐下便有名女子拉着四月笑道:“刚才瞧着妹妹面生,但看妹妹容貌便试着喊了一声,早就听说大公子纳了名美貌的妾室,看来果真是妹妹不假了。”
二房的人不认识四月也正常,四月忙抿着笑道:“姐姐如何称呼?”
二房的两位公子纳的妾室加起来也有四五个,四月也从未见过,这会也跟着客套。
任如月便笑道:“我是二房二公子屋里的,妹妹叫我任姐姐就是。”
四月就忙点点头,叫了一声:“任姐姐。”
这头的话才刚说完,桌子上的另外几名女子就纷纷朝着四月看过来,笑着问她与大公子是如何相识的。
只听一个看着年纪稍长的女子道:“早就听说顾大人平日里不沾女色,妹妹当真是好福气。”
又听另一人笑道:“你也不瞧瞧魏妹妹的容貌,这样相貌的你又从哪见过,不怪顾大人动心。”
“就是……”
四月捏着手听着,她历来不喜欢听别人说她容貌,或许内心深处也是厌烦的。
又听到有人问道:“魏妹妹,听说你大哥在大理寺做事,可是什么官职?”
四月便愣了下说了。
看着桌上几人艳羡的目光,四月微微垂下了眼眸。
正说着话,小厅内忽然安静了些,众人往门口处看去,四月也跟着侧过头,就见到赵氏和二房的林氏扶着老太太进来,顾容珩和二房的二老爷走在一起,似在说着什么话,顾怀玉就走在了最后面。
这些人一进来,屋子内的其他人连忙都站了起来,老太太看着热闹的小厅,笑得合不拢嘴,摆摆手就让众人都坐下去了。
四月刚坐下去,就听对面的邢姨娘道:“本来往年是没让我们上桌的,今年老太太不知怎么的,突然说人多热闹些,又加了两张桌子。”
对面的邢姨娘四月是认得的,二老爷身边的姨娘,跟着二老爷几十年了,也替二老爷生了好几个孩子,在二房那边还是有些脸面。
二房不似大房这边人丁单薄,中间的圆桌上的孙辈,几乎都是二房的人,林氏唯一的嫡子二公子与顾怀玉差不多大,但已有了好几房妾室了,若是按照往常的规矩,一张桌子就够了。
又一道声音道:“许是老太太年纪大了,也想着人多热闹罢。”
一些人就跟着附和。
四月对于这些并不关心,上不上桌于她也并没有什么大关系,反而还多了些客套出来。
老太太那边的桌上是最热闹的,旁边两桌就守着规矩稍显冷清了。
四月看着桌上不断上来的菜,瞧着其他人都未动筷子,也就守着与旁边的任如月讲话。
对方好似将四月当成了知心的知交,大抵两人身份相同,便生出许多亲近出来。
只见任如月附在四月耳边小声道:“姐姐这儿有尽快怀上子嗣的方子,妹妹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