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除了乾清宫跟庆德殿外,这是皇帝最喜欢的地方,正中的塔中还存着皇帝最爱把玩的几样古玩,以及一些书籍等物。进门的时候晏成书跟阑珊说道:“当初你父亲负责督造,画出图纸之后,却有大多数人不同意,说是太过仿古,但放在皇宫之中,又太过标新立异。不料皇上看了后却很喜欢,才有了现在的汇思阁。”
一边这么说着,晏成书心中却也琢磨,皇帝特意选在这里召见他们两个,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用意。
在饮冬暖阁里,一老一少拜见了皇帝。
皇帝坐在铺着锦褥的紫檀木圈椅中,叫雨霁去扶晏成书起身。又打量着他说道:“爱卿的头发也白了,听杨首辅说你先前身子微恙,可大好了吗?”
晏成书道:“回皇上,已然大好。只是老臣退居山林多日,不想皇上竟还惦记着,如今又特意召见,却叫老臣甚是惶恐。”
皇帝笑道:“昔日的老臣子离开之后,很少能再见的了。当日你跟计成春,却是朕在工部最高看的两个人,只可惜计爱卿早登仙界,爱卿也要保重身体才好。”
说着便赐座,阑珊便站在晏成书的身后。
皇帝又问了几句晏成书上京路上、以及在京留住的事情,便道:“杨首辅人能干,内阁的事情多亏了他挑着,他是爱卿的大徒弟,又是个知礼的人,到底要去他府内多住些日子才好。”
晏成书答应:“已经说定了后日便去杨府。”
皇帝点头,又微笑道:“其实当老师的,跟当父母的心思是一样的,多数会偏爱小的,晏爱卿偏爱舒阑珊,就像是朕也偏爱老五一样……但到底不能太偏心了,免得招惹非议。”
晏成书不知皇帝怎么突然有这么一比,只好答应着。
皇帝看向阑珊道:“先前你跟朕说南行的事情,朕看不如还是等年后吧,你的老师上了京,自然没有立刻就走的道理。”
晏成书吃了一惊:“南行?”
皇帝才道:“哦,原来你没有跟晏爱卿说吗?”
阑珊脸上涨红,忙道:“回皇上,先前因老师身子不适,一直没敢吱声。”
皇帝道:“可见是你的孝心。怎么,你觉着朕的提议如何啊?”
阑珊回头看向晏成书,终于说道:“老师后天就去杨府了,有杨尚书大人照看,臣女自然也是安心的。虽然皇上是一片好意,但臣女去意已决……”
晏成书听到这里,突然咳嗽起来。
阑珊当然不想当着晏成书的面说这话,但是皇帝是个精明异常的人,他难道猜不到阑珊不愿让晏成书担心所以不会告诉南行的事?皇帝却偏在这时候提起,可见用意。
不过也是好事,先前阑珊其实正为难怎么跟晏成书开口,如今皇帝替她开了这个口,却仿佛是因为知道她的难为之处,特意替她解决一样。
出宫之后,晏成书久久没有说话。
虽然已经不在朝中,晏成书当然也知道皇帝的行事风格,加上他也对荣王跟阑珊先前的情形略知一二。
阑珊怕他心里过不去,便在车内跪着磕了个头道:“不是故意瞒着晏老的,实在是……”“你不用说,”晏成书扶她起来:“我知道你不说的缘故。”
阑珊心里也不好过:“晏老……”
晏成书对上她的眼神,忍着心头沉重:“我当然是不想你走,但是今儿皇上竟然开了这个口,倒也罢了。”
阑珊见晏成书也明白,心里越发难受:“老师,你不要为我担心,横竖我天南地北也算都去过的,我会照顾好自己。”晏成书还没言语,已经老泪纵横,伤情的话有很多,却不便都说出来,最终只道:“我知道。”
阑珊又强做欢颜,道:“有了杨大人照料晏老,我离京也能安心些,老师只管在京内好生住着,他日,未必没有再相逢的时候。”
晏成书一把年纪,之前又生了那场病,颇有点知天命的意思,他这个年纪了,再相见是何年何月?能不能熬到尚未可知。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却只藏在肚子里。
此后两日,阑珊便打点离京了。
其实……若不是知道了那点旧事,皇帝的暗示,容妃的意图等等,阑珊都可以不管。
她最过不去的关卡,是赵世禛对于温益卿所做的。
就算曾经再怎么痛恨温益卿也好,曾经年少的喜欢却也是真真切切的,后来明白一切都是给人摆弄,身不由己,那她先前的那些痛心彻骨的恨怒又置于何地?
最不能原谅的是赵世禛也在其中出了一分力。
她的确是喜欢赵世禛的,正因为这强烈的喜欢,才更让阑珊无法忘记。
她不敢去想,假如温益卿跟她没有给那场劫难分开,假如温益卿没有忘记她……他们之间又会是什么样的。
不敢深思,就好像是个无底的深渊,会将人拖溺其中,死的无声无息。
赵世禛给阑珊那一句话堵了堵,正在这时,便听到窗外有个熟悉的声音道:“主子,主子是我,我赶上来了。”
阑珊转头:“西窗?”
原来赵世禛这次出京,因为鸣瑟跟高歌都随行,西窗又不能出王府,便死乞白赖非要跟着。
到了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