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是头一次觉着,日子这样好呢。”
阑珊一愣,看着阿沅脸上带红,闭眸而笑,满脸餍足的样子,心中却突然一阵酸楚,眼中也沁出些许湿润,终于她抚了抚阿沅的头:“嗯,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睡吧。”
这夜,外头雨声渐渐大了,雨声之中隐隐有轰隆隆的响动,是春雷,幸而只是闷响。
很快的,阿沅便甜甜的睡了过去,阑珊却实在无法入眠。
那喝下去一点酒在心里发酵,无数的思绪飞来舞去。她在想工部门口那场不期而遇。
华珍公主当然是看见自己了,也看见了言哥儿,她为什么会晕厥?
阑珊竭力回想,她记得以前作为计姗的时候,并没有跟华珍公主照过面,但是难保公主没见过自己。
所以今夜公主如此,或许有两个原因,一是公主认得她,不知是出自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才晕厥过去。
至于第二,或许是公主跟温益卿吵过架,是他们之间的缘故,跟她不相干,公主也完全不认得自己。
这第二个原因,自然是阑珊所盼望的,如果这样就好了,依旧的天下太平无事。
可她隐隐知道,事情不会是这样顺利而简单的,多半症结在第一个原因上。
如果是第一个,那她就得想想以后会发生什么了。
公主若真的认识计姗,又因而晕厥,那等她醒来会如何应对此事?她会不会吵嚷出来,会不会告诉温益卿,她舒阑珊是假的,是以前的计成春的女儿!
阑珊简直不敢把这念头往深处去想,但她只有面对。
要真的是这样,温益卿又会是怎么反应?
温益卿觉着,计姗不喜欢他,才在洞房花烛夜闹出人命,要知道她是计姗,会迫不及待冲过来揭穿她,咬死她吗?
一想到这个,阑珊恨不得撒腿就跑,当然要带上全家。
可这谈何容易。
外头雨声潺潺,阑珊很想翻身,也很想把头用被子蒙住不去想这所有。
可又怕惊动了阿沅。
她看了看阿沅酣眠的脸,阿沅嘴角还带着满足的笑意。
阑珊镇定思绪,不,不行。
日子才上了正轨,要陡然打破何其残忍。
而且她也没有做错什么,要是真的,真的华珍公主揭穿了他,温益卿来兴师问罪的话,自己正好也跟他把整件事情都对质明白!怕什么呢?
的确是怕的,如果只是她一个人,死就死,没什么可怕,但是阿沅,言哥儿……
怎么办……
阑珊思来想去,在无尽的浮浮沉沉的思绪之中,终于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兴许可以,可以在绝望无路的时候,帮她一把吗?
但不管如何,一定要撑过去,一定得撑过去!
阑珊真想今夜的这场雨就永无止境的蔓延下去,或者下的更大一些,最好让所有人都无法出门。
那她就不用去面对那可怖的未知了。
次日早上,雨倒是没有停,可也没有因此阻住世人的脚步。
才吃了早饭,姚升的马车便到了。
阑珊若无其事的跟阿沅作别,带了言哥儿出门。
先送了言哥儿去学堂,又拐去工部,在门口跟姚升王鹏道别。
飞雪撑开伞,阑珊硬着头皮进了工部的门,一路往营缮所而行,步步悬心吊胆,浑身戒备,随时提防下一刻温益卿窜出来。
只是她平平安安去了营缮所,又从早上待到近中午头,向来无事。
有人打听了消息,回来道:“温郎中告了假,今儿怕是来不了了。”
阑珊破天荒地询问原因,王俊道:“你难道没听说?昨儿公主殿下亲自来接咱们郎中,可不知为何竟晕厥了,昨晚上公主府里忙碌了整宿,郎中跟公主那样感情深厚的,今儿自然是在府内照看公主了。”阑珊问道:“那公主的病情如何了?”
王俊道:“这个我倒是没听说,但郎中既然没来,只怕还未好转。”
“好好的如何就病倒了呢?”
王俊笑道:“这有个什么原因,不过是病来如山倒罢了,而且前几日,公主殿下一直都在为皇后娘娘赏赐小学生们春服的事情忙碌,只怕就是因为积劳成疾吧。”
阑珊的心虽七上八下,但那仿佛断头台的一刀却迟迟未落。这日,温益卿果然一整天都没有出现。阑珊成功地熬到傍晚,回了家中。
当晚上,春雨之中,原本那蓄势待发的闷雷突然间跟狂怒了似的,喀喇喇地在天空炸响!
言哥儿原本睡在隔壁,吓得跳起来冲到阑珊房中,跟阿沅两个一左一右依偎在她身旁。
阑珊抱紧两人,在暴雨惊雷中心头激荡,总觉着有什么事情将发生。
又觉着这春雷仿佛总在屋顶徘徊,似乎下一刻就会直直击落,把自己打的魂飞魄散!
次日天不亮,外头砰砰砰地响起了敲门声,这声音很大又急,好像随时都会破门而入,把将天明才入睡的阑珊吓得猛然惊醒。
阿沅也听见了,疑惑地抬头:“这么早,是谁啊?”
阑珊手脚冰凉,不能动弹,心中有个声音冷冷地响起:“该来的终于来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