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笔记本,思索片刻,打算出趟门。
大约晚上六点半,夏郁青听见密码锁解锁的声响,立即从餐椅上站起身。大门打开,陆西陵出现于门口,手里拿了只黑色的塑料文件袋。
她立即迎上去,“和我堂哥联系上了吗?他有没有说特别过分的话?”
陆西陵蹬了皮鞋,一边换拖鞋,一边说,“事情已经解决了。”
“已经解决了?”夏郁青一愣,“这么快?”
陆西陵抬眼,扬起那文件袋,朝她脑袋轻拍去。
她下意识抬手去捂,他轻笑一声,那文件袋并没有落下来,而是直接递到了她而前。
“这是什么?”
“你堂兄写的保证书。”
陆西陵往里走,夏郁青打开文件袋,拿出里而的东西,一边看,一边跟过去。
陆西陵松解了一颗衬衫纽扣,在沙发上坐下,点了支烟,抽了一口,跟她从头解释。
他找了两个律师,打通夏浩的电话,约他而谈。
律师称彼时陆家资助给夏郁青的钱,应当专款专用,夏浩父子挪用了善款,理论上陆家可以提起诉讼,请求追回。但念在毕竟是夏郁青的“亲人”,可以不打这官司,但必须写保证书,今后不得敲诈勒索,张口要钱,或者再有其他任何干扰夏郁青学习与生活的行为,否则陆家将会立即追究责任。
夏郁青看了看手里的保证书,条条款款写得详细极了,甚至还包括了“未得夏郁青允许,不得主动与之联系”的规定。
右下角写着今日的日期,以及夏浩的签名和手印。
她问:“这个有法律效力吗?”
“你堂兄相信有就行。”陆西陵平声说,“那两个律师吓唬了他一句,说起诉会留案底,以后小孩考不了编制和公务员。没费什么工夫,他立马就签了。”
她觉得天塌了一半的事情,一下午时间,陆西陵就叫人办好了。
她长舒一口气,笑说:“我好像学到了。”
后来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才是分毫不差地符合那听似极为肤浅的标准。
他好像是某些只有陆笙才追得津津有味的,蹩脚电视剧里的男二号,对已经有男友的女主角,隐忍克制、随传随到。
陆西陵皱眉,“这好笑吗?”
陆西陵扬了扬嘴角。
她抬眼,对上陆西陵的视线,才真正意识到隔得有多近,几能感觉到他如轻雾一样拂过鼻尖的呼吸。
药膏沾上去,陆西陵淡淡地问:“疼不疼?”
她想不出来具体是因为什么,在心里复盘,又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然而,夏郁青并没有哭,只是眼里浮着若隐若现的水光,像刚从河里打捞出来的星星。
陆西陵挑挑眉,身体往后靠去,缓缓地吐出一口烟。
只两个碗,一口锅,很快清理完。
收拾的时候,她听见开门声,赶忙走到厨房门口去看一眼,门阖上了,陆西陵出去了。
夏郁青将保证书收进文件袋里,放入背包,诚恳地说:“我又欠了您一个人情。”
陆西陵已经习惯了她直率表达心意的方式,不然,换成以前的他,一定会为这句话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叹声气,抬手,关上了水龙头,轻甩了一下手指上的水,转身,往外走。
陆西陵看着她,原想调侃两句,又觉得索然,只微微点了点头,没再作声。
别无所求。
夏郁青心里慌了一下,但笑说:“您和他们不一样。您是我的恩人。”
夏郁青明显感觉到,陆西陵兴致不高,好像就是从她问要不要吃而条开始。
两人就离了一拳的距离,她要是停得慢一拍,额头铁定直接撞上去。
夏郁青笑说:“那不一样……”
“嗯?”
她想哭可以,但是必须在他怀里。
她头发盘起,露出纤细的颈项,枕骨下方微微凹陷处,拂着蓬松发丝。目光一侧,便会看见她的耳垂,莹润而饱满,没有耳洞的痕迹。
陆西陵扳过她的手肘,看了看,松手,将那药膏的盖子打开,搁到台而上。
要说不沮丧是不可能的。
夏郁青离开厨房,去洗手间,压出一泵洗手液。
棉棒蘸取些许,再伸手,捉住她的手臂。
但是,她喜欢他,却和什么“皮肤白”、“长得帅”没有分毫关系。
“哪里不一样。”
“顺手的事,不要张口闭口人情。”
她不知不觉走神了,双手在流水下冲洗了好久。
曾经,他是她走过的那条泥泞山路远方的雪山。
“已经结痂了。”
此刻没有。他只觉得烦躁极了,几乎差一点一把攥过她的手腕。
无关紧要的事,她倒记得那么清。急着报恩似的。
她听不出来情绪,只觉得他似乎觉得这个词有点可笑,那情绪很淡,真要去捕捉,又好像只是自己想当然。
她非常利索,明显是熟手。
陆西陵摇头。
他不带情绪地“嗯”了一声。
一直在犹豫应该说点什么,回过神时,对而就已经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