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背上的棒伤很是不轻,疼痛感更是一**如潮水般侵袭而来,但孙途的头脑依然清醒而敏锐,只片刻间就想明白了其中原委。
扈蓉的到来当然不是童沐失口的缘故,恰恰相反,这是他刻意为之,为的正是想通过她来使自己少受些苦,毕竟哪怕强壮如他,这一百军棍硬吃下来也得卧床一段时日,即便现在才受了五六十杖,伤势已然不轻。
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孙途又不好借坡下驴,只能苦了张脸,轻声道:“蓉儿,听话,你先回家去吧,有什么话等我回家后再说不迟,别再乱我军中事了。”
“不!”扈蓉却是一脸的坚决,轻咬着嘴唇断然摇头拒绝:“我知道你是我的夫君,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这样的苦。谁要是敢伤你,我绝不让他好过!”说完,一摆手中鸳鸯双刀,立刻就吓得边上几个持棍的军卒一阵胆寒,连忙往一旁避去,生怕自己真被伤着了。
下方百姓却是越发的兴奋了,这等妻子救夫君的场面可是极少见,只有戏文说书里才能看到,现在却活生生地发生在自己面前,而且涉事者还是大名鼎鼎的越侯孙将军,这实在叫人大饱眼福,连呼过瘾啊。
如此喜闻乐见的发展不但没有让百姓和将士们感到不满,反而让他们对孙途越发的敬佩起来。因为只有真正的英雄,才能让一个女子完全不顾一切地来救他啊,而且大家也看不到半点里头有造假的感觉,完全都是出自真心。
“蓉儿,你别误我,军中事岂能儿戏?我孙途既已答应了大家受这一百军棍,就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不然如何取信将士,取信天下?”孙途又再度大声叫道,只是这本该跟自己妻子说的话,这回却是远远扩散了出去,落到了近前好几百人的耳中,也让他们再度动容。
可扈蓉依旧不为所动,眼中更是泪水涟涟:“我知道你是个大英雄,需要顾虑许多事情。可我只是个小女子,我只想我的夫君和家人都平平安安的……”
孙途猛吸了口气,刚还想再说什么呢,突然身边几名军卒竟跪了下来:“将军……卑职情愿受罚,也不想再伤到将军分毫!”
只一愣间,一众围在高台四周的将士们也都齐齐回身拜倒,大声说道:“还请将军以大局为念,莫要再因下属的错误而伤及自身了!”
最后,那些全都受伤不轻的将士们也都由衷叫道:“将军,我等知错,今后再不敢犯军法,还请你以天下为念,收回成命。”
“请将军收回成名,莫再受刑!”上千将士同时高喊。然后这股子心情又弥漫开来,无数百姓也动容叫了起来:“孙将军,我等知道你大公无私,军法为重,我们愿意相信讨贼军将士,还请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先是几十人,随后是几百几千,最后几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高声叫喊,请求了起来:“还请孙将军停止受刑,我等再不敢怀疑
将军,怀疑讨贼军将士……”声音汇聚杂一处,远远扩散,上天入地,几乎传遍全城。
就是孙途都未曾料到会有这么好的效果,而到了这一步,他也确实没有必要再硬受这军棍之刑了。他可没那么死脑筋,毕竟身体是自己的,真打成重伤,接下来的事情也不好办啊。
主意既定,他终于轻轻点头,然后挣扎欲起。奈何受伤不轻,身子乏力,这一下竟起不得身。好在有扈蓉在旁,及时探手一扶,孙途才得以慢慢站起来,并吃力地冲四方拱手为礼。
早有人把边上的扩音器递到了他的手上,孙途又举着这玩意儿,大声道:“多谢各位乡亲,各位将士信得过我孙途,维护我孙途。这实在让孙途既感动又惭愧,也让我更坚定了当初的信念,一定要让我汉家子民过上安定的生活。
“今日,既然你们都如此相请,孙途若再不接受就实在太不知好歹了,那就权且把这剩下的三十六军棍记下了。以后要是再有我军中将士犯事伤无辜百姓,孙途再来领罚。”
众将士闻言脸色一肃,纷纷吼道:“将军,我等今后定谨守军法,不敢再做伤民害民之举,若不然,甘愿受死!”
孙途微微点头,又扫过面前那乌泱泱,看着数量更众的人群,又说道:“另外,除了这里的将士外,其实此番在东京犯下军法的还有十多个军中将士,他们所犯之罪尤其严重,竟是杀人满门。虽然这其中尚有前情,是因当年冤情而起,才让我军中将领齐欢带部杀入民宅,灭人满门。
“但杀人终究是杀人,此事本侯也绝不会包庇部下。所以我已决定,就在明日,将齐欢及其下属十六人尽数当众处斩,以儆效尤!希望诸位乡亲能原谅我们犯下的过错!”说着,又强忍着背上的痛楚,躬身抱拳行礼四方。
百姓们这下是当真无话可说了,如果说之前他们心里还有个疙瘩的话,那现在是真个彻底服气,心服口服!这孙将军果然公道,说话算话,都不打半点折扣的。他说军法大如天,就真做到了只讲军法不论私情。抢掠伤人的,全都挨了军棍,杀害人命的也将以命相抵,就连他自己,都为了抵偿部下的罪过而在众人面前挨了几十军棍。试问,从古至今,还有这样把百姓的命当回子事儿,把军法视若天道的掌权者吗?
纵然是再不情愿的人,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