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援断绝,身陷重围,甚至自家上司都和敌人勾结在了一起,身处常熟的孙途和山东军完全是陷入绝境了。在这等情况下,若换了别人怕是早已崩溃放弃,或是拼死突围,或是一口答应吴军的劝降,成为方腊反军的一支。
但孙途却并未因此就怨天尤人,更没有放弃死中求存,败中求胜的想法,并很快就制定出了一个大胆冒险到有些疯狂的念头来——以少量精兵跳出包围,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苏州,从而彻底把局势给扭转过来!
这个策略看似疯狂,其实却大有道理。因为现在为了能一口气吃掉山东军,庞万春已把苏州一带能动用的全部兵力都调动起来,投入到了对常熟的战斗之中,如此一来,其后方必然空虚,哪怕是像苏州这样的要紧城池,留守的兵力也必然不足,正是他趁虚而入的大好机会。
而且一旦真让孙途拿下苏州,那结果就彻底不同了,苏州可不是常熟能比的,只要消息一旦散播出去,即便朱勔再有其他心思,也只能配合出兵,不然就连朝廷都不会放过他,都要怀疑他早和反贼勾结到一起了。
当然,对孙途来说问题还是存在的,首先就是如何跳出包围圈,然后还有如何进入苏州城——虽然苏州留守兵力已然不足,但几千人马总是有的,只靠几百精锐想要破城依然不啻于异想天开,所以就得用上些其他手段了。
前一个问题随着秦驰的劝降,以及庞万春主动后撤便迎刃而解,至于后一个问题却难办了,至少在前两日抵达苏州城下,于夜间查看了城头的守御情况后,孙途便得出无法强攻,只能智取的结论来。
至于如何智取,随着谢默的出现,便有了答案。
话说早在孙途带兵出发南下前,就已拜托童沐想法儿将谢默送出金陵,带去南边。当然,那时候他可不知道这位谢公子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纯粹是因为希望到时能借其名声来和民间众人打好关系,从而抵消方腊一方的某些说法而已。
靠着山东军一贯所用的联络暗记,在童沐的帮助下逃出金陵南下的谢默还真就和孙途在苏州城外汇合。而作为江南名人,他和各地商贾名士都有极深的交情,算着日子,他很快就提议孙途找苏州大商人苏懋相助,因为以他家的财富地位,却是可以轻而易举把几百人神不知鬼不觉送入苏州的。
孙途当即就采纳了他的这一建议,随后才有了寒山寺里的这一出见面——以谢默的名声,想让慧空帮忙单独与苏懋一见倒也不是太难。
而在苏懋答应帮助他们后,事情就变得不再困难——
二月初六早晨,随着天光放亮,苏州紧闭了一夜的城门也终于缓缓开启,随即不少军卒便扛着刀枪,打着哈欠便来到了门前守候。
虽然如今前方战事未歇,但苏州城倒是未曾彻底封闭,这既是新立的吴国政权用以稳定民心军心的手段,也有更实际的考虑,那就是从中收取税款。因为如今随着战事的扩大,吴国君臣已越发觉着捉襟见肘,需要以各种办法来获取钱粮方面的补充了。而征收城门税和商税等手段便是最能立竿见影的一种。
不过这等连以往的朱勔都未曾干过的事情自然不被百姓所接受,所以如今进出苏州城门的人已变得极其稀少,使得好好一座繁华都市都变得冷清了。
但昨日和今日情况却又有所不同,昨日清晨,苏家花了大价钱让城门提早开启,还带了百十人出城。而今日,守城的军卒远远就瞧见了一支规模更大,抬了各色祭祀用具的僧俗队伍正缓步而来,为首者自然就是最熟悉不过的苏员外了。
虽然大家已经很熟悉了,但军卒们还是照规矩拦住了整支队伍,问道:“苏员外,你们这是做的什么?昨日出城不过百多人,今日回城怎么就翻了一倍不止啊?”说着,目光还在后面那一大帮子人身上扫过。
苏懋赔笑着道:“军爷有所不知,昨日出城是为了去寺中祭拜先祖,而今日则是小人将寺中僧人全都带去家中再行祭拜。这都是多年来保持的习惯,可不敢有所变化,不然就是对先人的不敬了。”
“还有这等说法?”守门的十多个兵卒不禁嘟囔起来,觉着有钱人就是事多,祭拜个祖先居然还有这许多的讲究。
这时,城门前的动静也已惊动了一名守备军官,他也板了张脸迎了出来,看着这许多人后,眉头都皱了起来:“你可知道如今江南正在交战,我苏州更是离宋军极近,我们可不敢马虎啊。”
“将军说的是,小人绝不敢给你们添乱。只是……还请各位通融一二……”说着,苏懋打了个眼色,身边的随从立刻就把一只硕大的钱囊恭敬地递了过去:“这是小人单独孝敬各位的,另外入城的税款也一定一文不少,悉数奉上。还望各位军爷看在小人也是为了先人的份上放了我们进城吧。”说完后,他又是好一番的打拱作揖,却是把姿态放到了最低。
“这样啊……”虽然那军官还摆出一副拿腔作势的模样来,但眼中的贪婪早就把他给出卖了。果然,只“考虑”了片刻,他便点头道:“既然苏员外你也是出于一片孝心,那咱们便网开一面,放你等进去。不过,每个人都要搜身,这是规矩!”
“是是是,小的明白。”苏懋忙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