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四日,二龙山,清晨日出。
伴随着初升太阳一起出现的,是漫卷的旌旗与震天的鼓声,青州军终于在这个早晨对二龙山发起了第一波的强攻。
昨日的那连场斗将双方皆有损伤,而且就最后的结果来看,显然是青州军更吃亏些,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必要再作这种无用功,索性就强攻山寨,将二龙山这处贼巢彻底踏平。
而一直守在三道险隘上的二龙山人等也及时作出了反应,尤其是位于最下方的金汤城内,更是人声鼎沸,在一干小头目的大声呵斥与号令下,几百喽啰已经打叠起精神,把弓箭和滚石擂木等防御兵器全部推到了前头,死盯着不断上山来的官军准备予以迎头痛击。
虽然因为之前东石硖一战使二龙山一伙大受挫折,甚至对青州军都生出了畏惧之心来,但如今事关自家生死存亡,也只能拼了。而且昨日的连场斗将对山上人等还是不小鼓舞作用的,所以此时倒也有一战的决心。
看到一队队官军沿着山道迅速蹿上来,眼看就要杀到大体以木头搭建而成的城下,此关守将曾涛便是一声大喝:“放箭!”
顿时间,百多支箭矢已呼啸着落向了下方官军,同时一旁的木石也如冰雹般朝着下方砸去,他们要用这最凶悍的防御阵势来打退官军,让官军心生顾虑!
这下确实大大地出乎了攻山队伍的意料,虽然他们的前队急忙支起了一面面盾牌,但还是有不少箭矢从上方掠过,射中了后头的兵马,至于那些轰隆滚落的木石更是借着地势大有碾压一切的力量,将冲在最前方的十几二十人给砸了个头破血流,倒地不起。
在一个冲锋便折损了四五十人后,官军的气势陡然就是一消,没等下方传令呢,已有人停滞不前,甚至是往后撤去。这看在城上那些人眼中,却是让他们精神大振,再次喝令手下不断朝着下方放箭,誓要一气就把官军给打得崩溃了。
而这时,一阵激烈的鼓号声却从山下响起,下方将领不但没有生出退兵的想法,反倒催促起上山的队伍继续强攻。这让首批上山的官军都露出了茫然之色,直到为首的李忠和周通二人咆哮着督促他们再次发起攻击,他们才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冲上去。而这时,他们也学了乖了,离着金汤城的木墙还有一段距离呢,便先放箭往上射去,以起到压制敌人的作用。
不错,这支率先登山,连敌人守道关卡都未能摸到就想撤退的官军队伍并不是真正的青州军,而是由三山降卒临时凑起来组成,为首的正是李忠和周通二人。在他们出营前,就已接到严令,在山下未曾鸣金前不得退缩,不然就要受军法严惩。所以这些人即便面对极其危险的局面,也只能冒险冲击。
因为有了准备,先以箭矢开路,这下他们总算是得以挨近了金汤城的木墙,一些人还很熟练地就要
顺着那本来就不甚光滑的墙面往上攀登,想要趁机一口气就完成登城战。可随即,他们的头顶处就落下了一块块石头,砸得他们头破血流,惨叫不断,直接就从墙上摔下,还压到了不少后方的同袍……虽然双方隔了一座木墙,但战斗却从一开始就显得激烈无比,不断有人受伤倒下乃至就此殒命,尤其是攻城的一方,更是在短短小半个时辰里就战死了一两百人,伤者更是无数,看得周通二人的眼睛都泛红了。
何止是他们,就是更高处的邓龙等人也是看得心惊不已:“官军这是疯了吗?才刚一出战就如此全力以赴,他们兵力并不胜过我们多少,要是一直如此强攻,用不了几日他们就再无力攻山了。”
“孙途能在短时间里连平两山绝不是如此鲁莽之辈,而且寨主发现没有,这次攻山的队伍论战力远比不了之前东石硖的那些,至少在攻城策略上显得很没有章法。”陆渊却看得更深些,紧皱着眉头说道:“所以恐怕这支军队并非官军主力,他们的目的也只在消耗金汤城的守御力量。”
邓龙这时也反应过来:“应该是白虎、桃花两山的降卒了,想不到孙途他居然如此心狠手辣,驱使这些人送死来达成目的。”
“这策略确实够聪明与果断,但如此一来也势必会埋下隐患,一旦之后战事不利,剩下的那些人可就未必会忠心听令了。”陆渊不屑地一笑:“当然,此一法未必是孙途所定,他之前受伤不轻,说不定现在还在帐中躺着呢,如何能指挥作战?给曾涛下令,让他悠着点,不要把囤积下来的箭石都用光了,我们最大威胁还在于山下的官军主力。”
当山上的人开始跑下去给金汤城的曾涛传达命令时,官军营地里,不少将领也都面色阴沉,尤其是齐得胜,这时更是几次张口想说什么,但在看到孙途有些发白的脸色时,又有些不敢说话。如此纠结了半晌后,他才嗫嚅地道:“都监,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如此强攻,伤亡也太大了,而且那些人……”
孙途面容冷肃地看着金汤城前厮杀的场景,声音并不大:“这些降卒才刚编入我青州军中本就疏于操练,这次就当是以战代练了,只要不死,回来之人就能大有长进。至于死伤过多,那也是难免的,不然军中多了这么多不怎么守规矩的人终究是个麻烦,必须先清洗一批。”
在出征二龙山前的那半个来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