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色厉内荏闪烁其词,并不合作。铃木秀元拍了桌子都镇不住场。所幸有人狠话不多的加藤虎之助在侧,手按剑柄三言两语便吓得“来客”们俯首听命不敢造次。
一番详谈,方知面前这两人,分别叫做“冈本二郎右卫门”和“折本孙六”,乃是近畿附近行商的人,数月前将仓库和布匹、棉麻等材料提供给京都制衣匠“桔梗屋”使用,当时未收取现金而是记了账目。
结果到了交割之时,那“桔梗屋”却声称在一笔大生意当中,被平手家坑害,资金难以周转,无法支付欠款。
“冈本二郎右卫门”和“折本孙六”只是无甚权势的底层小民而已,听闻事情跟平手家有关,也不敢妄想有人主持公道,只能自认倒霉,在街边随意寻了馆子,喝闷酒发泄。
那经营小酒肆的孤女寡母作为旁证,复述了年轻商人们持续不绝的抱怨声,可以作为旁证。
听到这加藤虎之助若有所思,眼光闪烁,喜怒不形于色。
而铃木秀元却是醉意全消,皱眉头疼不已。
原本只是喝多了酒意气风发,忽如其来的念头想要“惩恶扬善”,可没想到事情真到自己面前,恰好是自己正要负责巡查的问题!
要说有人在采购过程中欺压商贾,吞没公款……这种事情以往在平手家并不多见,但也绝对存在。可是以往顶多听说有人捞个一二十贯的油水,今日是八百贯货款只给了二百贯,另外六百贯下落不明……
六百贯,等于铜钱六十万文,大约可折合为黄金三斤,在近畿地区能购买玄米一千石,供养一百多口人整年衣食。
一次拿这么多的,可想而知肯定是手眼通天的大鳄,搞不好能与刑部大人攀上亲戚,岂可认真追查啊?
但事情已经到了跟前,若是不查,日后暴露,一样吃不了好果子。
只能怪自己被旧日同僚捧得飘飘然,又多灌了几杯黄汤,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居然胆敢幻想微服探案的剧情了……
铃木秀元愣了半天不知如何是好,外人看来便是冷着脸不说话,吓得那两商人战战兢兢,以为要被灭口,经营酒馆的母女更是相拥而泣。
加藤虎之助见状自作主张,命人将当事人和见证人全面带下去妥善看管。而后向铃木秀元进言道:“大人莫非担心事情背后涉及什么贵人,因而瞻前顾后?”
领木秀元被说中心思顿时脸红窘迫不已:“我……我岂是这么没有胆子的人?当然……当然多少……当然多少有点害怕,但我犹豫绝不仅仅因为害怕,更多……”
“好了好了……我还不了解您吗?”加藤虎之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叹了气,又道:“其实大可放心,这里面估计不会有什么贵人掺合。”
“噢噢!那就是说,我可以趁机会大出风头,惩治一下作恶的奉行?”铃木秀元顿时眉开眼笑,然后又茫然不解:“但是为什么呢?你怎么知道不会有大人物……”
“很简单。”加藤虎之助指了指西南的方向,笃定道:“咱们主公平手刑部大人,生财有道,又爱惜羽毛。若是他老人家身边的人物要求财,自有更好的路子,怎么会用如此拙劣粗暴的途径呢?我有七成把握断定,这是有人狐假虎威,自作主张。”
“那就好……”铃木秀元点了点头但又忽然连连摇头:“不对不对,只有七成把握,那就是说,还有三成可能性……”
“世上哪有那么简单可以十成断定的事?”加藤虎之助对此嗤之以鼻:“您好歹也是战场上杀出来的人物,就没有这点胆量吗?”
“我……”铃木秀元无言以对,只能表示赞同:“你说得对,若是战场上这么胆小,还当什么武士呢?这事果然要管。”
他话音落地,加藤虎之助不发一言,缓慢但又坚定地点了点头,心想那两商人可能是故意布局的事情,就先不提了,免得这个上司脑子用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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