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秋视线飘忽:“这……这是自然。”
柳辞看出她没说真话,挥挥手道:“你下去吧。”
挽秋正想求情,又听柳辞道:“把他也一并带走,再来一间上房,你俩玩去吧。”
他指的是晏归尘,挽秋顺势看过去,眼中有惊艳之色一闪而过,她方才一直低着头,竟没发现那里还站着位如此俊俏的郎君。她从小在芳菲尽长大,见过的美人不计其数,却无一人能与之相比,就连花魁姐姐也要逊色几分。
只是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也不似其他恩客般风流骄奢,身上干干净净的,不像是会来她们这地方的人。
两人被柳辞赶到隔壁空房,挽秋面对晏归尘并不如面对柳辞般紧张,她见晏归尘抱着剑一言不发,想了想,抱着琵琶坐下来,拨弄两下弦,发出不成调的轻响:“小郎君想听什么曲子?”
晏归尘记挂着任务,柳辞又不让他提任务,心里正为难着,听挽秋这么问,被她怀中的乐器吸引了注意,方才他在旁边听说了,这东西似乎叫琵琶。
犹抱琵琶半遮面……
他曾无意间听别人吟过这句诗。
挽秋见他盯着自己怀里的琵琶瞧,眼中似有好奇,心底的拘束便更少了,对晏归尘笑了下:“小郎君是第一次见这东西么?”
晏归尘:“嗯。”
而后补充道:“但我听过。”诗里的也算。
挽秋指尖轻动,轻拢慢捻弹了起来,弦音流转,低沉时如月下江河静水流深,高昂时又如银瓶乍破刀剑长鸣,是一首婉转动人的《春江花月夜》。
乐声渐弱,直至完全止息。晚秋道:“我这一曲,与郎君听过的曲子相比如何,可还中听?”
晏归尘道:“我没听过别的曲子,但你弹得很好听。”让他想起沐云轩旁边的那片竹林,竹叶被微风拨动时发出的飒飒轻响。
挽秋对晏归尘的身份更好奇了,她道:“那位带扇子的爷是位出手大方的,小郎君的剑看起来也价值不菲,奴家还以为你们二人是兄弟或好友呢。”
晏归尘轻轻抚摸螭吟剑的剑鞘,眼眸低垂,神情柔和:“这剑……是别人送的。”
停顿两秒又道:“我与那人也并非兄弟好友,我只是跟着他。”
挽秋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心中升起某种猜测,跟着他……跟……
哦……原来这小郎君同自己一样,也是不得不委身于他人的笼中鸟罢了。
挽秋久陷风尘之地,看惯了男男女女之间的各种纠葛,自然也是知道龙阳之好的。不仅知道,她们芳菲尽里其实就有小倌,专供有那方面喜好的客人取乐消遣。
她看向晏归尘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怜惜,不过看他的表情,倒也不像完全被迫,于是试探着问:“跟着那位爷,是你自愿的吗?”
晏归尘疑惑地看着她,她补充道:“便是送你剑的那位……”能收到这样名贵的剑,小郎君应该挺受重视的吧?
晏归尘:“嗯。”
除了师兄身边,他无处可去。
挽秋又问:“他待你好吗?”
师兄待自己好吗?
第一次有人问晏归尘这个问题,他眨了眨眼睛,不能立刻回答上来,想了很久,终于还是点点头:“嗯。”
至少现在是很好的。
挽秋闻言艳羡不已:“真羡慕你,长得这么漂亮,还这么受宠,不像我……除了弹琵琶什么也不会,只能在苑里头被老爷们挑来挑去,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同他们过夜。”
意识到自己顺嘴说出了心里话,挽秋慌忙往门口看去,见房门闭得紧紧的才放心下来,红着脸问晏归尘:“小郎君,你的那个……在床上对你也一样好吗?他会弄疼你吗?”
床上?
晏归尘顺着她的话回想,床上……似乎每次师兄为他疗伤,都是在床上。于是他认真点头:“嗯,他……很好,疼是难免的,我能忍。”
果然,男人都一样,平时装得再好,上了床便原形毕露,这样漂亮的美人也下得去手折腾!
挽秋秀眉蹙起,以过来人的口气传授经验:“忍是没用的,你越是忍,他们便越想让你疼,直到你再也忍不住为止。在床上你得主动,只有让他们满意,让他们高兴,他们才会收手放过你。”
晏归尘发觉自己有些听不懂了,愣愣地道:“主动?”可师兄并未受伤,他要如何主动?
挽秋几乎有些恨铁不成钢:“哎,你真是个木头美人,我们这样的以色侍人是不假,可也不能只靠着容貌便想高枕无忧了吧?最重要要的是会讨人欢心,这样即使日后色衰而爱弛,好歹还有昔日情分在,下场不至于太凄凉。”
不等晏归尘回答,她忽然起身:“你且等着,我有东西给你。”
琵琶被扔在一旁,房门打开又合上。晏归尘不明白,萍水相逢的两个人,对方为何要给自己东西?
过了一会儿挽秋回来了,手里拿了本小册子,神神秘秘往晏归尘手里一塞:“这可是好东西,好好看好好学,有大用处。”
那册子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书页有些泛黄,皱巴巴的,像是被人反复地细致翻阅过许多次。
封面上排着一列飞扬的行楷,笔锋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