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替父从军的时候,花木兰和柔然无数次地交战、腥风血雨,也无数次地死里逃生。
这其中固然有运气的成分,当然也有实力的存在。
她有一双发现破绽的眼睛。
“这种整齐编队杀伤力很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只要能破坏一个点,剩下的就和多米诺骨牌一样了。”
贺拔明月啧啧:“你能不能说人话,说点儿我能听得懂的。”
他是胡人没错,但是北境也汉化已久,她也不是文盲好不好。
“马腿上没有带甲,你可以攻击马腿。”
“我难道不知道要攻击弱点,但怎么攻击上马腿?”
这马腿不能提刀砍你,但是能抬脚踹你。
那边,韩凌和柔然前军已经对上了,往来冲杀、一场死战。
木兰的手紧紧攥着,和柔然交手这么多年,没想到会在六镇有这样一战。
谁攻谁守,柔然的背后,站着的竟然是大业朝廷、李氏皇族。
借虏平寇,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约为兄弟、两家一家,同心杀灭逆贼,共享太平!
看来大业的高层没机会看到《南明史》,小心借虏平寇、平到南京城下。这洛阳离的还更近。
木兰知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但到了这个地步,也不能不露一手了。
花木兰作为《木兰辞》的主角,自然是有主角光环,不会轻易就嗝了。
而她作为穿越者,多多少少也得有些穿越众的光环。两个光环相叠加,一定会放射出巨大的光芒,她就不信自己会被马蹄踩死。
“明月,你的人掩护,我自己上!”
贺拔明月一把打住她:“你不要命了。”
“与其最后被当成叛军绞杀,我宁可死在今天!”
木兰回头,看着骑马奔过来的段兀尘和齐泰,迎风拔出长刀。
今天天气不错,她把刀插在地上,弹了弹刀刃,声音清亮。
老段齐泰翻身下马:“木兰,人都给你带来了。”
在他们的身后,都是六镇的老兵新兵,很多都是木兰从前并肩作战的战友。
他们并不是一起从军的,甚至有一些只是打了一个照面,说过一两次话,并不算真正的熟悉,但毕竟是同袍。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这当中有老有少,代表着六镇几代人的光辉岁月。
还有几个十几岁的少年,之前从戎不过两三年,但他们的血管里同样流淌着六镇的热血。
从前他们同柔然人殊死拼杀,说是为了保家卫国,其实也不过是为了升职加薪。
一开始朝廷画的也并不是饼,至少还是能实实在在吃到自己肚子里的,但后来就越来越空了,和西北风没什么两样。
——领导画的大饼,我们实在是消化不了。
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是六镇最普通的镇民,就算能够霍去病重生、一刀砍了敌方大将军的首级,估计顶天了也就是个军头。
而像慕容家这样的北境豪强,一出生凭借他们的姓氏就能够轻而易举做上军头。
你的终点不过只是别人的起点而已。
殊途也不同归,大家走的根本就不是一条路。
木兰虽然亲手杀了慕容颢,但她对于慕容家族还是多多少少有一些敬意的。
毕竟他们至少坚守在武川直到城破没有逃,而且后面也一心想刺杀韩凌。
怀朔镇也不是没有这些镜头,可是他们全都跑了,所以人心现在都在这里。
这些日子,木兰老段齐泰他们把怀朔镇上的这些老兵新兵都集结起来,行军打仗、大家都是轻车熟路了。
就算卸甲多年、手艺生疏了,但只要手上一握刀剑、人一上马,那曾经熟悉的感觉立刻又回来了,血液燃烧沸腾。
木兰振臂:“诸位老乡很多都是我的长辈,是看着我长大的,也知道我花木兰当年是女扮男装,代父从军。”
柔然人劫掠边境的时候可不分男女、杀人放火的时候也不分男女,所以从军打仗男女也不用分的那么清楚,能拎起刀来砍人就够了。
“这么些年,该打的仗我一个没少,该受的伤我也一寸没减,不管我是男儿还是女儿,为国尽忠、对父母尽孝,两样我都做到了。”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但我花木兰也从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因为我所做的不过怀朔、六镇每一个普通人都做过的。”
在六镇,谁的家中没有战死于沙场的亲人。
他们为朝廷卖命守北境,和柔然人以血搏血、以命换命,朝廷给他们功名利禄,这就是公平!
“而现在,这世上还有公平二字吗?!”
话语掷地有声,连贺拔明月听了都心潮起伏,因为她也不是局外人,敕勒部从来也不是局外人。
齐泰一把扯下衣襟,露出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
从前这些都是功勋和荣耀,但在现在看来,却只觉得刺目和荒谬。
“我们和柔然人打了这么多年,甚至说是打了几辈子,他们的手上沾满了我们的血,我们的手上也带着他们的血,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