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宠妃要是在交泰殿被扇了巴掌,那皇后的威仪也就相当于被踩在了脚下摩擦。
所以任凭众人惊呼出声,元春脚下一步都没有移动。
在德妃被人拦下之后,还微不可查地冲她轻蔑一笑。
德妃被气得眼前发黑,又作势要往前来撕扯,众人苦拦不住,又怕碰伤了她,正是焦灼难当之际。
太监一声尖利的“皇后驾到——”制止了这出荒唐的闹剧。
一瞬间,打人的、拉架的、躲避的、惊呼的,包括看戏的,都仿佛被按了暂停键,纷纷乖顺俯身给皇后行礼。
权力的甘甜美妙在这一刻尤其□□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皇后用充满威仪的眼神缓缓扫射过下跪的每一个人。尤其在惠妃身上停留了一瞬,才带着笑意叫起。
晏惜不用皇后示意,已经快走两步伸手扶住了褚香薇。
褚香薇客气地对着晏惜点头致谢,再看向端坐高台的皇后,面露敬仰。皇后亲切地对她说:
“近日天气好,难得良嫔有兴致出来走走。你如今月份上来了,行动都不必拘礼。等再过几月小皇子出生,这宫里就更热闹了。”
褚香薇闻言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多谢皇后娘娘抬爱,等皇儿出生了,一定好好孝顺娘娘。”
乍看真是一副妻妾和美的景象,只要忽视一旁愤愤不平的德妃。皇后晾着众人和褚香薇的这一番问答,把德妃脸都憋红了。
等皇后叫坐时,她迫不及待地就要开口告状。
不想皇后直接冷了声音问责:“德妃,你也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在本宫这交泰殿中大肆泼闹,成何体统?!”
“臣妾殿前失仪,还请娘娘恕罪。实在是贾氏恃宠生娇、言语犯上。臣妾忍无可忍,这才一时气急,失了规矩。”
元春听到“恃宠生娇”四个字时挑了挑眉毛,稳稳跪下道:
“皇后娘娘,嫔妾实在不知方才哪句话得罪了德妃娘娘,惹得皇后娘娘烦心,臣妾惶恐”
“你——”
“好了!惠妃,你说说,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人的目光“唰”一下都投射到了惠妃身上,不知道惠妃会怎么描述这件事。
惠妃即使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也显得分外泰然自如,仿佛后宫诸事与自己无关。见皇后问她,才起身缓缓行礼:
“庄贵人言语冒撞,德妃性子太急——”
其实皇后未尝不知道前殿发生了什么,把这个球踢给惠妃,也是想看看惠妃对这两人的态度。
没想到惠妃不露声色,一副中正平和的样子,尽显尊重大气。
皇后闻言脸上的笑意不减,袖子里的手却缓缓攥紧了。她最恨的,就是庄齐云这副卓尔不群的样子。
当初她和庄齐云一齐被指给永王为妃,她为正,庄氏为侧,庄氏就处处要压她一头。
俗话说“居移气养移体”,无论待人接物还是掌家理事,出生高贵的庄氏都更加得心应手。
阖府内外,只要提起永王府都要夸一句侧妃贤德。衬托得她这个正妻十分拿不出手。
就连当年永王的生母宜妃娘娘都更喜欢庄氏,逢年过节进宫问候都让带着庄齐云一起去。
那些反复苦练礼仪的夜晚,那些蜚短流长的讥讽与嘲笑,都在庄氏云淡风轻的应对之下烤灼着她的心。
许诗筠看着下面跪着的两人稳了稳心神,安慰自己道:“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本宫活着一天,她庄齐云再不凡都得跪着向本宫请安。”
至于德妃和元春的这场官司,一个是皇子生母,一个是天子宠妃,自然只能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皇后教导德妃要宽和大气,给低位嫔妃做表率。告诫元春要言语谨慎,令她给德妃道歉。
元春闻言二话不说,立刻言语诚恳,态度端正地给德妃道了歉。
但就因为态度太过于端正,使得德妃那口气越发积在心里,吐不出咽不下。离了交泰殿之后,恶狠狠地瞪了元春一眼,拂袖而走。
元春对于她的怒火毫不在意,施施然回了自己的钟灵殿。
玉罄在路上频频看元春的脸色,抱琴看看两人,试探着说:
“德妃娘娘不怀好意,良嫔如今怀有身孕,听到皇上宠爱咱们主子难免吃心。她要是和咱们对上,总是咱们吃亏的。”
宫里就是这样,怀孕的女人是顶顶惹不得的。可元春和德妃闹这一场还不真全为了这个。
碍于此时不好说,元春只淡淡道:“我的位份虽然不高,可也不是谁都能拿去当枪使的。
德妃这一出闹得我心里不快,若就那么包子似的忍了,以后难免让人觉得咱们好拿捏。
有了今儿这一出,以后再有人想来试试锋芒的,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德妃的分量。”
“那咱这就算和德妃交恶了?”抱琴怔怔地问。
元春闻言没有说话,玉罄在一旁接:“这后宫里就没有交好这一说,只是有的明着不好,有的暗地里不好。有些时候,明着不好倒比暗地里不好要好。”
“诶唷,这么些好与不好的,闹得奴婢头都晕了。奴婢呀,只记得咱们主子样样都好!”一句话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