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刃伤好一些后就跟谢云洲提出要回别院练剑,谢云洲不同意,说在府中也能练剑,薛刃只好明言是觉得别院中那些有机关的暗室十分有用。
“我不会让你隐于暗处,你也不用将身法练到极致。”谢云洲道,“今后你多数时候都会在我身边,能挡下明处的杀机足矣。”
薛刃固执地看着他:“可是属下想变得再厉害一些,为主上做更多的事,以后也不需要主上再让薛含在暗处保护属下。”
谢云洲轻声一笑,心里知道薛刃这么说至少一半是假的,但他也清楚薛刃就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吃了一次亏反而会愈挫愈勇,而这也恰是薛刃最令他欣赏之处。
薛刃身上有股强韧的生命力,如疾风知劲草,无论面对如何险境,薛刃似乎总能一往无前,这样的义无反顾不是在求死,相反,薛刃步步险阻,却都为求生。
曾几何时,他也如这般……
“去吧。”谢云洲目光微垂,唇边笑意慢慢淡了,“自己小心。”
薛刃看出谢云洲突然又心绪低落,但这人的悲喜往往都是来得莫名其妙,他摸不着头脑,行了一礼跟着薛容去别院了。
在练武一事上,薛容也佩服薛刃的毅力,当真是风雨无阻,早上天没亮就起了,他起来时薛刃都已自己练完了一轮,午后也不犯困,还有精力练射箭。
凡是薛刃提起想要的东西,谢云洲可以说是无所不应,光是弓箭,薛刃现在就有十几把,俱是上好材质所制,重量不一,有些还是谢云洲找人从京营带出来的。
但薛刃记着谢云洲曾说等他把剑练好要送他一把剑,目前谢云洲还没送给他,不知在谢云洲眼中他何时才算是练好了。
除了这个,谢云洲在别的方面都对他堪称不错,尤其是他在养伤的时候,每天谢云洲从尚书省散值归来都会给他带一包京城有名的锦和斋糕点,平常也一般是谢云洲最先发现他的衣服破了或是不合身了,然后吩咐薛含帮他重新置办新衣。
有时候,他会不合时宜地想,谢云洲对他的关心是不是还挺像寻常人家里兄长对弟弟的关心,反正他没感受过,也很难分清谢云洲对他的好有几分是演的。
若都是演的,那谢云洲每天也太累了吧?
之前在北燕倒是没有这么多时间去专门精进武艺,现在的生活对薛刃来说难能可贵,他每天做的事也都成了规律。
早起先在左相府练剑,待谢云洲出门去了便和薛容到别院,跟薛容学剑招,再去暗室自己练身法,午后练骑射、温习剑招,谢云洲散值时他差不多也就回府了,用了夕食和薛含对一会儿招,谢云洲喊他去练字他便去练字,谢云洲自己忙着他就回房往自己扎的草人上扔镖。
想他在北燕日日面对家中讨厌的人,还要时时提防这提防那,也总要遇上令他烦心的事,日子真没几天舒畅的,来大梁是他不得已的选择,没想到却过上了一种清闲还轻松的生活。
不过这也得是他习惯了在谢云洲身边生活,要说一开始,那也不轻松,还真有些怕谢云洲跟他翻脸要杀了他。
也不知是不是现在他知道了谢云洲并非真正心如蛇蝎之人,看到了谢云洲不为人知的一面,他对谢云洲已没了刚开始的畏惧感,反倒想要更深入地去探寻谢云洲更多的秘密。
晚上谢云洲在桌前看书,他坐在桌侧练完了一页的字,给谢云洲检查过后,谢云洲忽然说道:“过段时日我要去趟秦州,这次你暂时就不必与我同去了,你可以去别院待着,也可以在左相府。”
薛刃微愣,问道:“主上去秦州……又是找人?”
谢云洲却摇摇头,道:“不是,有别的要事。”
自从随谢云洲来了颍都后,薛刃感觉谢云洲并不怎么避着他说一些机密之事,但今天谢云洲明显对他有所保留,他无端有几分不悦,说道:“主上不是说以后要属下陪在您身边吗?为何不让属下与您同去?”
谢云洲抬眼看向他,只一眼他便知谢云洲是生气了。
薛容数次提醒过他,谢云洲最不喜下面的人质疑自己已做出的决定。
“你后来能自己知规矩,大面上不出错,一些无伤大雅的过失我也没有再揪着不放,但现在你好像又忘了我说过的话。”谢云洲目光微冷,“你是我的剑刃,我会爱惜你,但你要做好一把剑刃最基本的事,比如,面对我的命令你唯有顺从。”
薛刃知道自己再坐着就不合适了,站起来对着谢云洲单膝跪下:“主上恕罪。”
谢云洲指指墙边,道:“去跪一个时辰,自己反省。”
薛刃是真怕罚跪,太消磨人的耐性了,还不如打他一顿,但对着此时的谢云洲,他也只好应声“是”,乖乖挪到墙边面对着墙跪好。
他心里当然不可能真在反省,他又不真是谢云洲养的狗,但还是提醒了一下自己,不能被谢云洲骗傻了,要对谢云洲保持该有的警惕心。
跪完一个时辰,谢云洲也没再说什么,但从第二天开始,他还是感觉到谢云洲对他又苛刻了些许,他有一个眼神不够驯顺都要好好敲打他一番。
这些对他来说都不足以放在心上,他早就想开了,谢云洲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左右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