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苦人家,有些人得了病,没钱就医,便请游方的神棍来做法。
所谓放虎,便是在井水里下药,让村里人得病。收虎,就是为他们医好。
这些人会提前把收虎的人吹得神乎其神,老百姓自然就愿意花钱祛病,赚的无非就是那个出山钱。
段湮闻言皱了皱眉。
胡昊继续道:“这回来的五花八门,都不是善茬,也就疯爷能压得住他们。旁边那个看到没?”
他说着,指了指右边。
段湮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很快看见一个一身黑衣,高高瘦瘦的男人。
那人裹着一块黑色袈裟,头和肩膀严严实实包裹起来,不和旁人说话,就闷头走路。看起来清瘦,但身高却极高,快要一米九。
胡昊放低了声音道:“疯爷说他是个猫子,我看不像。搞船的人长得都水灵,他……”
他龇牙咧嘴,“你没见,他就跟那恶鬼托生的黑僧一样,凶煞的很。”
段湮没吭声,一边往山上爬,一边示意他继续。
“还有他戴的,一串嘎巴拉,足足一百零八个!谁家好人能压得住那玩意?”
胡昊说着,连连摇头。
段湮之前听说过嘎巴拉,是用高僧的眉骨做成。一串一百零八个,要攒几百年才能得来一串,普通人戴了也压不住。
看来这个人来头也不小。
“看来疯爷这次势在必得了。”他淡淡道。
胡昊不以为意摆摆手:“各路神仙,谁听谁的?”
他说的不无道理,猎石讲究一心,一个队里便只能有一个头。
以往疯爷带的都是熟人,这次则是一反常态。
段湮眯了眯眼,蓦地想起另一件事。
要杀疯爷的人明显对他的行程了如指掌,逃过了火车站的一劫,却还有万人坑。
会不会是黑吃黑,在疯爷队伍里就有内应?
他想着,下意识摸了摸包里的日记本。
刚想找个借口到旁边去看一眼,却听胡昊"咦"了一声。
“怎么了?”
段湮停下来,一转头,便见胡昊正蹲在旁边的一棵树下看着什么。
他挠挠头,从树下扒拉出一个矿泉水瓶。
上面的包装被撕掉了,瓶身被拧成麻花一样。
正是他半个小时前丢掉的那个。
“湮哥,我怎么觉得这个地方已经走过一遍了?”
山峰陡峭,重峦叠嶂,四面八方看起来都是一模一样的山。
众人停下站在山顶眺望,暗蓝色的天空由东到西颜色慢慢加深,远处的山头隐没在夜色中,连绵起伏。
疯爷头顶的手电打出一束明晃晃的光,落在手中的地图上,他拿着指南针辨别方位,脸色铁青。
按照他之前的预计,行程里根本没有这座山。
但是明显,这大半天的时间,几个人就一直在这座山附近打转。
最诡异的是,这次每个人都是有猎石经验的老手,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异常。
疯爷皱着眉头盯着手中的地图,四下环视。
指南针没有问题,地图也没有问题。
唯一有问题的是……这山。
这座山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地图上并没有标注出来。
这座山看起来非常普通,唯一独特的是整个山上看不见一点积雪。山顶升腾着朦朦胧胧的雾气,仿佛传闻中仙人修炼的山一般。
旁边是一道狭窄绵延的峡谷,陡峭险峻的山体切面,如骤然裂开的沟壑一般横在众人面前,下面溪流奔腾。
段湮目光轻轻扫过一眼地图,没有说话,目光落在旁边几人身上。
他们已经爬了一整天,几乎每个人都到了体力的极限,纷纷找了个空地坐下来修整。
胡昊颓废地蹲在地上,从包里拿出来水,猛灌了几口。
“真他妈晦气,刚出门就迷路。”
“遇上鬼打墙咯……完球咯。”三水一脸苦相,往旁边树上一靠。
“完球个龟儿子,要完你狗日自己完。”
旁边人立刻看不惯他丧气话,没说两句就骂起来。
“行了。”疯爷看了他们一眼,沉着脸出声,“在这儿休息吧,我和狼牙出去找路。”
他一开口,旁边人没再吱声,老老实实开始闷头搭帐篷。
很快,周围升起火堆,暖和不少。帐篷下铺了防水布,几人把棉衣搭在身上,便很快入睡。
段湮跟胡昊躺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耗子,你跟疯爷出来几回了?”
胡昊掰着手指算了算,答道:“上次不算,这是第三次。”
“上次不算?是什么时候?”
胡昊想了想:“半年前吧,关生在寻一种石头,让疯爷帮忙攒人。不过那次我们跑空了,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啥也没有。”
段湮眯着眼,“那这次呢?”
“跟上次差不多,说是找一种陨石。疯爷祖辈在这个地方踩过点,下面有一座唐朝地宫,据说是跟这陨石有关。”
“唐朝地宫?”段湮皱了皱眉,默默重复,心里却想着之前老板娘的话。
地宫……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