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宣成帝又下令修葺过,花园里栽种的花都是宋枕棠喜欢的品种。
一路走走停停,宋枕棠绕过清澈的碧湖,视线忽然开阔起来,这将军府的最北边,竟然是一处跑马场。
马场四周有木栏围挡,不知具体有多少匹马,只能看见茵茵草场,听见踢踏的马蹄声。
宋枕棠被吸引上前,走近却发现,萧琢竟然也在。
同先前见过的两次不同,他今日穿的不是锦缎长袍,而是一身淡红色的翻领窄袖胡服,他手握马鞭在场中驰骋,垂落的双腿匀称修长。
与京中时兴的清贵打扮不同,萧琢这身打扮在俊逸之上更添几分凌厉锐气。宋枕棠停住步子,不自觉有些出神。
她想到先前无意中听到的那些有关萧琢的传闻。
面狠心硬、性子阴沉、天煞孤星……这些说来说去也只是对他最寻常的评价,还有一条,少有人知,却最让宋枕棠心悸:听闻,萧琢在十五岁那年,亲手杀了他的亲生父亲。
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宋枕棠吓得彻夜未眠,她试图去向宣成帝求证,却只得到一通训责,至今也不知真假。
但这几天相处下来,宋枕棠倒是觉得传言不实。萧琢的确话少性冷,但怎么看也不像是悖逆弑父之人。
更多时候,他甚至不太像个会杀人的将军。
萧琢远远看见宋枕棠,调转马头回来,在离她三步远时翻身下马,因为牵着缰绳,没行礼,姿态比从前多了几分闲散。
他注意到宋枕棠的视线,但以为她在看马,问:“公主也想骑马?”
宋枕棠收回思绪,视线转到萧琢牵着的黑马身上。
骑马自然是想的,可是这马场里的马都那么高大,比她从前在宫里骑的小马高了一个马头还多。
她有些怕,还有些跃跃欲试,如果是在宫里,她定然是要骑上去试试,可这是在将军府,在萧琢面前。她如果一下子没骑上去,或者骑着骑着跌下来,岂不是丢死人了。
何况她方才注意到,萧琢牵着的那匹马竟然连马鞍和轿凳都没有配备。
她矜持地摇头,“路过而已。”
萧琢又道:“臣这马场里都是良驹,公主可要进去瞧瞧?”
宋枕棠再度拒绝,“将军不必理会我,我只是随便走走。”
眼前这人太高,又牵着一匹更高的马,他不低头,宋枕棠就要仰头,她实在不习惯仰视的感觉。
萧琢也不过是客套,听了这话也没再开口,略一点头就又上了马背,长腿一夹马肚,身下黑马立刻撒开四蹄奔回草场,带起一阵无形的风。
这实在无礼,但宋枕棠没有在意。她又站在外头看了会儿,才终于将羡慕的目光收回,继续往前走。
看萧琢骑马让她更想出去玩了,宋枕棠边走边吩咐紫苏:“叫人备好马车,明日我要出门。”
马场内,萧琢已经骑完了三圈,他轻扯缰绳放慢速度,接过向平递来的帕子,一边擦汗一边问:“走了?”
“刚走,看着挺不舍的。”向平道,“小的瞧着,公主似是也想骑马。”
连向平都能瞧出来,萧琢想到宋枕棠掩饰的模样,莫名有些想笑,明明眼珠都在发亮,还要假装不喜欢。
真是搞不懂小姑娘的心思。
向平觑着萧琢微微勾起的唇角,猜测是与公主有关。
他忍不住多话,“将军,公主既然想骑马,您怎么不教教她?”
萧琢说:“她只是路过。”
向平比萧琢还小三岁,却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他操心道:“将军和公主已经成亲了,总不能一直这么生疏下去。公主难免娇矜,您可以主动些。”
萧琢面无表情,只赞同那“娇矜”二字。
他今日难得没事,本想晚些起,却一大早被吵醒。一问才知道,竟是皇后又给主院送了十六个使唤宫女。
算上先前的八个,足有二十四个人伺候。
萧琢身边连上护卫才四个人,实在不知道这二十多人塞进院子都能做些什么,思来想去,恐怕只能用 “公主”两字来解释。
她生来就被帝后捧在掌心,自是万分娇贵。
替她求药不过是举手之劳。可若是教她骑马,萧琢自认没那份耐心。他没回答向平的话,只拿起身侧的水袋喝了两口。
向平很有眼力见地转开话题,“将军明日还是在府中歇息吗?”
在府里就有遇见的可能,萧琢轻纵缰绳,说:“明日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