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挫折,周兰湘有些无措。
她有心求助母后,可不管她怎么回头,皇后都没有说话的意思。
几次不成,她的眼眶又是红了,两只小手拧在一起,差点将食指拧出麻花来,她深呼吸几次,重新看过来。
“时归,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我知道错了,不该推你,也不该强迫你去喂老虎,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安危,让你受惊了,对不起。”
想她在宫里是何等娇蛮,在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向人道歉的时候。
周兰湘想,她应该感到屈辱的。
然这一遭道歉的话说出来,她并没有感到什么难堪,反而心口积压的郁气倏尔散开,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周兰湘其实还想说,愿意把母后分给她一点点。
可皇后前不久又告诉她,阿归刚没了娘亲,正是伤心的时候,为了阿归好,就应该少在她面前提起伤心事。
而且娘亲也不是能分出的。
周兰湘似懂非懂,却牢牢记住了母后的话。
她没有提及皇后,但又想表达她的诚意,抓耳挠腮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时归,等你去官学了,我罩着你,保管不叫任何人欺负你。”
“时归,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稚声稚气的声音传到时归耳中,叫她惊奇地抬起头来。
或许是不好意思,又或者还是委屈生气,她没有直接去看周兰湘,只偷偷看了一眼,又很快将目光挪开。
别人说了对不起,理当回没关系的。
可时归犹豫了好久,还是没能把“没关系”说出来。
她还在生气呢。
好在她不说话,旁人也没有强求。
周兰湘倒是想等她回答,等得眼圈红了一次又一次,最后被太子拽走,这才没有固执地等一个答案。
其余皇子皇女也被皇后打发走,最后只余下帝后极时序父女。
皇帝长叹一声:“是朕的疏忽,叫阿归受惊了。”
“今日之事,皆因兰湘顽劣,她既做了错事,断没有轻拿轻放的道理,公公放心,朕会给你、给阿归一个交代的。”
时序微微颔首:“臣谢陛下英明。”
“如今阿归正是害怕的时候,朕也不好再留你们了,且等日后入官学进宫时,朕再请你们父女二人用膳。”
“再有便是阿归在外身份,恐还要委屈阿归一番,以公公之职,还是
收个干女儿为好,不过公公放心,阿归于公公之重,朕也好,皇后也好,还是今日在场的皇子宫人也好,都是心知肚明的。”
时序到底是太监,皇帝总要考虑更多。
倘若以后入宫的内侍都学了时序的例子,入宫前先留下子嗣,在宫里干上几年再寻回来,那真真要乱套。
何况他也给出承诺,无论时归在外面的身份如何,只要入了宫,断不会受委屈,堂堂司礼监掌印的亲闺女,也断没有能叫她吞下的苦果。
时序再次颔首:“臣明白,请陛下宽心。”
体谅到他还抱着女儿,皇帝特意为他传了轿辇,一路送到宫门口,宫外也准备了马车,全程护送他回到时府。
经过今日种种,皇帝心里也有了准备,随着时归的到来,那个有事没事就宿在衙门的时掌印怕是不在了,以后再想找人,还得去时府。
马车上。
车厢一侧的抽屉里备着伤药,适用一切擦伤烫伤,全是御供,效果绝佳,除宫里常备着,连时序手里也只有三四只。
但事涉宝贝女儿,他用起伤药来毫不吝啬,满满当当的一罐,只用了这么一次,竟直接下去三分之一。
便是到了回家的马车上,时归也没舍得从阿爹身上下去。
她坐在阿爹腿上,双手环着他的脖颈。
她手心上的擦伤已经妥善处理过,用了最好的伤药,清清凉凉的,很快就没了痛感,再缠上薄薄一层纱布,有个三五天就能好利索了。
身上的痛楚没有了,她的心情也一点点恢复过来。
想到那诱惑她去看瑞兽的缘由,时归舔了舔嘴角,拽了拽时序的衣襟,扭捏道:“阿爹,你知道锅子吗?”
“就是那种能涮羊肉,还能涮蔬菜,配着芝麻酱吃的锅子……听皇后娘娘说,冬天吃锅子可舒服了。”
说话时,她的视线左右游移,努力不将自己的馋意露出来。
但能叫她专门提起的吃食,其下的含义哪里还用细想。
时序忍俊不禁,又存着补偿她的心思,当即应和道:“知道知道,阿归怎么知道府上准备了锅子?一定是阿归与我心有灵犀了!”
“什么!”时归惊喜不已,“难道今天家里也吃锅子吗?”
时序点头:“正是,我想着阿归才回京城,最适合吃一顿热腾腾的锅子,等身上吃暖和了,再去暖阁坐一会儿,这样才好去掉一身寒气。”
时归满心都放在热锅子上,根本没注意时序又说了什么。
她只学着皇后的话,掰着手指头数出她知道的菜品:“那阿爹,咱们家里也有小山羊肉吗,也有小鹿肉吗?还有脆笋菌子,还有还有……”
凡是从她嘴里出来的,时序一一记下,不管当下有没有,等到了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