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并不是来自于问题的本身,而是来自于跟莫染的相处,并且,明月臣丝毫没有想要掩饰这种愉快的想法。
“那你知道不知道,我会杀掉研究所所有的人?”莫染的声音更轻了,她甚至显得有些不自在。
大概所有人都是虚伪的,就连莫染也不例外,她可以做出杀戮的事情,但是如果让她亲口去承认这件事到底是一种煎熬。
“我知道。”莫染以为明月臣会因为这个问题而有些属于人类的愤怒,或者是对于同族的同理心,至少是有些心痛和同情,但是,很遗憾莫染完全没有在明月臣的语气中找到任何这种情绪,他甚至依旧享受着和莫染相处的那种愉快,他的脸上依旧是轻松的微笑。
莫染却因为这个回答内心收紧了起来,她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轻轻的开口:“那你知道不知道,我甚至还会杀了研究所外面的人,如果我的实力足够,我甚至会荡平整个天都城?”
“我知道。”明月臣的表情根本就没有改变,似乎刚刚莫染说出来的事情就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平常到跟外面下雨,外面天晴了,可以种小白菜一样的平常。
这种淡然,这种平常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彻底的激怒了莫染,她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甚至因为动作太大,就连放在桌子上那个盘子也跟着打翻了,里面还剩余的樱桃咕噜噜的一下子滚得到处都是,一粒粒的红得像宝石一样冰冷,像是鲜血一样粘稠。
莫染站在那里瞪大了眼睛看着明月臣:“你竟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将这个药给我?”
这个问题似乎又让明月臣觉得困惑:“因为要救你呀。”说着,他又笑了起来:“莫染,你在生气吗?你为什么要生气?”
莫染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自己在愤怒什么。
是啊,她明明是享受了最终结果的那一个,她明明是得到了实惠的那一个,她明明是因为明月臣的营救而最终活下来的那个,怎么看她都不应该生气,她甚至应该感谢明月臣。
可是莫染还是觉得有一种异常的愤怒在她的胸口中不断的乱窜,她为了明月臣的施于援手而感到愤怒,她为了明月臣明知道会出现的结果还是选择了漠视而愤怒,她甚至为了那些死掉的人类感觉到愤怒。
哪怕是这些人都是自己杀的,莫染此时还是忍不住愤怒。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么说显得相当的矫情,相当的绿茶婊,可是莫染就是忍不住。
在莫染的心目中,作为一个种族的领袖,或者是作为一个种族的最强者,其实天生肩上就背负着不能推卸的责任,他们是种族的希望,是所有人目光的所向,越是这种时候不是越应该为了自己的种族而努力吗?就算不是付出一切,也绝对不能干出这种将自己族人直接放弃而营救敌方的事情吧。
这跟背叛自己的种族有什么区别?
这种背叛在莫染的意识里完全无法了解,她是一个绝对忠诚亡者,绝对站在自己种族这一方,是一个怀抱着绝对的信仰,甚至可以为了种族牺牲自己一切的人,她根本没办法去想象背叛自己种族是什么样的经历,是什么样的动机,是什么样的做法。
就算在这场营救中,她是绝对受益者,她也完全没有办法接受明月臣的做法。
“为了救我?你就放弃了你其他族人的生命吗?”
“为什么不?”明月臣脸上的笑容渐渐的隐了下去,他变得平静,这种平静让他的坦诚显得更加惊心动魄,他一直注视着莫染,将她所有的情绪波动都看在眼里,他没有嘲笑这种波动,也没有认为这种波动是矫情,他就像是一片磅礴的湖,安静的将莫染所有跳出来的情绪全部都一点点的吞了下去。
“你是人类,我是亡者!我们是敌人!你为了救你的敌人,明知道后果,你还是亲手将那么多族人送给了死神,你怎么能这么做?”莫染瞪大了眼睛,她的情绪非常的激动。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明月臣依旧十分的平静,他缓缓的说:“我要救的不是亡者,也不是敌人,我要救的是莫染。”
“是谁规定的,我是人类,我就一定要为人类着想,我就一定要站在人类的一边?我就一定要举刀相向?”明月臣的唇边终于勾起了一抹凉薄的嘲讽,正如那过去的经年中,他站在高高的城堡上,往下望去,看着人类的部队在大街上行走时候的模样。
克制,冷静,却又毫不掩饰的鄙夷。
然后他将这种目光投向了莫染,他平静的声线终于微微的扬了起来:“是你规定的吗?莫染。”
莫染忽然之间就像是被一根针戳破的气球一样失去了所有情绪,她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明月臣,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她明白了自己这么愤怒的来源。
她从重生到现在一直秉承着种族之上的想法,不仅仅是她,她遇见的所有人都是这样,薛长风如此,古路恩如此,就连原来的明月臣也是如此,在他们的心中,种族的利益至高无上。
所以,薛长风毫无顾忌的杀了白薇;所以,古路恩知道和自己相处会带给种族把柄之后,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