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初春,可屋子里烧着红萝炭,嫡福晋大婚的礼服一层层套在身上厚重不说,压着肩膀往下塌。Du00.coM头上戴着配套的礼服朝冠,差不多也有好几斤的重量。若不是规矩在那里,必须喝了合卺酒才能换一身衣服,宛宜方才也不会傻愣愣地在床上坐上一个多时辰。
四阿哥一走,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换掉身上的礼服,剩下的常服也好,吉服也罢,总要比现在身上这一身特意为了大婚而做的衣服来得轻便一些。最好的还是能简单地穿一身衬衣,这样想着也就问了榆嬷嬷。
榆嬷嬷倒是没说什么,还让梅雪去拿出意见百鸟朝凤的衬衣。
这便是应了。
等坐到沐桶上,温热的水一点点地解去周身的疲乏,宛宜舒服地深呼一口气。
“红日让榆嬷嬷叫去给姑……福晋弄点热食了。奴婢去提水的时候打听过了,那宋侍妾住在后面那一进的院子里。听浆洗房的人说,那位前些日子换洗过了。”说到后面梅雪忍不住有些高兴。
宛宜听着她的话,微微笑着。
宋氏就是内务府送给四阿哥用来作为试婚格格的人,来到阿哥所已经差不多一个多月了。梅雪几个人的担心,宛宜也是知道。只是别的不说,以四阿哥的性子总不会在还没有和自己这个嫡福晋大婚后怀上孩子。至于会不会等到同自己圆房后,才会让孩子出生,那就难说了。
至少她记得三十三年的时候,宋氏生了一个女儿。
倒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在永和宫见过一面的李氏似乎这个时候还没有出现在阿哥所里,这和乌喇那拉氏给她的记忆再一次出现了偏差。是原本就没有出现,只是记忆出了错,还是自己的出现让历史已经出现了些微变化?
宛宜无法确定,也不能马上想明白,索性先丢开了去。
那一次选秀过后,她前脚才跟着大哥回到乌喇那拉府,一家人还没来得及叙话。后脚宫中就有圣旨到,旨意上直接点了大婚的日期,就在四阿哥出了孝期的来年二月。而那时离大婚的日子不过半年不到的时间。
梅雪注意着沐桶里的水温,不时地舀一、两勺热水进去,注意到自家姑娘眼睛缓缓闭上靠在沐桶上休憩的时候,更是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以一走三踉跄的姿势靠在扶着的苏培盛上,四阿哥迷蒙着眼睛,出现在房门前。或是酒意上脸,白皙的脸庞上泛着诡异的潮红。不用说话,屋里的人凭借着瞬间就弥漫了一室的酒味就知道眼前这位爷怕是醉得厉害。
不知道是谁先有了动作,梅雪和幸运两个人忙上前去帮着苏培盛把四阿哥扶到床边。这刚一坐下去,人就往后仰倒。
宛宜把吃了一半的燕窝粥放回到红日端着的托盘上,询问苏培盛:“前头是都散了?爷喝了多少?”
“太子爷先走,几位爷就说散了。今日是爷和福晋的吉日,几位爷都在起哄,爷喝了不少,在案上就醉晕过一回了。”
“那就是没用过醒酒汤了?”宛宜微一皱眉,她是知道宿醉的人明早起来头是会疼得厉害。
苏培盛忙道:“奴才这就去吩咐。”
“不用了,小厨房里还有人。”宛宜看了苏培盛一眼,脸上的疲倦同样明显,只怕也是累得不轻。想着为了日后的往来,卖了个好。“爷这边有我呢,你先下去休息吧。明日还有得忙。”
苏培盛犹豫了一会儿,朝床上的人看了一眼,这才应声离去。
宛宜并未注意到,只是问红日:“方才不是听说有冻梨的吗?”
红日道:“主子要吃,那物太凉了。而且是奴婢们吃着玩的,主子的话就是冰碗也凉了一些。”若是一个不好,吃坏了肚子,错得可就是她们这些下人了。
“不是我吃。”宛宜摇头:“我从前听说过,用冻梨切片浸入凉白水中,能解酒。比一般的解酒汤是要好上许多。”
红日答应一声出去,碰到榆嬷嬷说起这件事情。
榆嬷嬷道:“冻梨太凉了,不如就用生梨切片,若是真能解酒,效果也是有的。”说完又笑:“福晋做事总有疏忽的地方,我们作为下人就应该帮着查漏补缺。”
红日心里一跳,福身应是。
榆嬷嬷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听着里面要了热水。杏云就走了出来,见了她刚要行礼,就被榆嬷嬷拦了下来。
“这边你们先看着,嬷嬷去准备一下。”榆嬷嬷叮嘱过后,就先离开准备稍作休息。晚上的时候,她还要守在外面,以防四阿哥和福晋做了超过礼法的事情。
红日很快端了梨片汤过来,宛宜此时已经同梅雪一起把四阿哥的礼服脱去,身上只简单地穿了亵/衣。
一碗梨水下去,四阿哥眼神清明了一些。
此时热水已经被送了进来,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两名看着非常稚嫩大概八、九岁年景的小太监。听说是苏培盛叫来伺候四阿哥沐浴的,宛宜这才松了一口气。
折腾了小半宿,两个人才各裹着一床被褥睡去。
明明累得不行,可听着身旁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宛宜怎么也没有办法入睡。担心吵着身边的这位小气阿哥,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