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闹出这些幺蛾子了?
所幸自从袁术兵败之后,朝廷诸事都还顺遂,若是在战时遇到这些破事——算了,别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她放缓了脚步,故作无事地掸了掸纤尘不染的衣摆,试图把被碰瓷的糟糕经历从记忆中拂去。正这时,她感觉头顶一暗,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就见吕布面无表情地站在跟前。
秦楚整理了下乱七八糟的思绪,冲着他矜持地一点头:“奉先。”
此人除了在战场尤其暴躁外,私下脾气倒还说得过去。通常来说,他脸上没有表情并不是在生气,而是什么都没想。
吕布果然回过了神,后知后觉“哦”了一声,慢吞吞道:“主公早,今天挺热的。”
“三伏天是这样的,”她对这转移注意的寒暄求之不得,笑了一下,顺势道,“我一会儿让人放点冰盆去你那里。我记得阿越也怕热,让她有空来我院里吧,那边阴凉点。”
吕布点点头,大概是想起吕越,脸上浮现出一点微妙的笑容,又像生气又像无奈,他道:“我替那小鬼谢过主公了。”
秦楚刚想摆手,便看见吕布兀自挽起了袖子,抬手擦了把汗。
借着午后明媚到有些耀眼的日光,秦楚眼睁睁地看见他挽起衣袖后,小麦色的小臂内侧,一处深深的牙印显现在上面——
与孙策郭嘉身上那块长得一模一样。
秦楚不自觉后退一步,见鬼似的抬头看了眼吕布,又低头看了眼自己。
良久,她又把午睡的系统从意识里拖了出来,垮着脸问:“我这身体真的是人吧?”
系统揉了揉眼,糊里糊涂道:“当然了,咱们又不是在仙侠志异。怎么了?”
“……我怕我是狼人,每天半夜出去咬人。”
系统:“哈哈,你真幽默。”
秦楚:“我是认真的。”
吕布不知道她心里翻江倒海的震惊,注意到她的视线,居然还相当客气地笑了一笑,那张黑不溜湫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点红晕——如果另一位主角不是她自己,秦楚大概会对“吕布脸红”这件事非常感兴趣,可惜那种不妙的预感再一次充斥了她的内心,让大将军无暇顾及此事。
紧接着,她听到吕布慢吞吞的声音。像是斟酌了片刻,他安慰道:“我知道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秦楚:“……”
秦楚:“什么意思?”
吕布给了她一个“懂的都懂”的微笑,意味深长到宛如郭嘉附体。
秦楚:“……”我不太懂。
她刚想追问,却见廊下又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人交谈着走过来。她警惕地转头看去,原来是辛宪英和蔡琰。
蔡琰似乎是刚刚注意到她,弯了弯眼,心情不错地冲着她和吕布挥了挥手:
“主公,吕将军,下午好啊。”
秦楚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也懒得再管自己脸上究竟是什么颜色了,对着蔡琰与辛宪英各自点了点头,道:“下午——”
然而她的问候到底没有送出去。
因为就在视线投向蔡琰的那一刻,秦楚那倒霉的超清视力,又相当不客气地把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传递给了她,秦楚眼尖地看见蔡琰的左手指尖、辛宪英的右手指尖,各自有一圈红红的痕迹。
那声“下午好”顿时卡在了喉咙里,她挤出来的笑容几乎是僵在了脸上,快要和她对自己的信任一起风化了。
在抛开“是我干的吗”这难以确信的问题之后,她内心的困惑已经历了从“我是真的人吗”到“我真的是人吗”的巨大转变,最终百转千回地退回到了原点。
她想:“我是在做梦吗?”
可惜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她对自己的怀疑攀至顶峰时,廊外又恰好不好地路过了一个少年马超。
少年马超瞅了眼面面相觑的四人,最终转头看向秦楚:“咦,主公在这儿啊。孙将军和郭祭酒在寻你呢。”
秦楚千年僵尸似的转过头,整个人呆滞成了一根亭亭玉立的木头人。她不抱希望地扫了眼马超,果不其然在他……脸上,看到一圈牙印。
她恐怕真的要晕了。
“主公?”
“……主公?”
一只温凉的手探上了她的额头。秦楚一惊,骤然睁眼,便看见荀彧默默收回了手。
“终于醒了,”他像是松了口气,浅浅的熏香被穿堂风送入了房内。荀彧将她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对着脸色空白的秦楚微笑了一下,“主公睡梦中一直流冷汗,却始终不睁眼……军医说是魇住了,所幸现在好了。主公现在感觉如何?”
“不如何,”秦楚苍白着脸,看了眼平静的居室,心中暗暗舒了口气。她摇摇头,低声道,“似乎做了个噩梦。”
荀彧递给她一块手帕,跪坐在她的床榻边,闻言一蹙眉,似乎也有些忧心,到底没有问出口。
秦楚对他笑了下,接过手帕,道了声谢:“我无妨,只是——”
然而很快地,她笑不出来了。
就在荀彧广袖外露出的那小截白皙手腕上,有一圈泛红的咬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