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倘若被他知道援军将至,必然会做出反应,届时一切都打了水漂。
她心中种种考量飞快划过,不动声色地抬眸看了眼城楼。
没有异样。
那斥候报了消息、又半天没听到她下达指令,见她那白马直接带着人蹿了出去,整个人愣了一愣,短暂地踌躇了半刻,最终眼睛一闭,跟着拍马向前。
只是斥候还未在人群里找到她,便听到秦楚清亮的声音从军阵中心响起来:
“——敌方已降!”
“已降”二字如平地惊雷一声巨响,连挤在城门前,不曾注意身后动静的长葛县兵都止了动作。
所幸辛敞时刻关注着城下动静。他见秦楚已开了口,心中一动,转头还想请士兵传话,却看见周卓满目茫然地站在身后。
周县尉大约是刚刚与秦楚的士兵交接完,赶回的匆忙,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下,又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城楼灰扑扑的地面上。
周卓:“……什么?”
不知怎地,辛敞心中浮现出一点近乎残忍的、报复性的快意来。
他极力压制住自己嘴角的冷笑,故作漠然地看了眼周卓:“投降了啊。长葛如今归属伏异人了——周县尉不也在等这一刻吗?”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因而这话便如开启了什么阀门,周遭县兵神色转瞬都变了。
若非迫不得已,没人想冲在前面战斗。
那早已折了五成的士气,在他给出准确答案的那一秒而,便如燃尽的火苗,“扑”的一声熄灭了,连一点灰烬都没有带起来。
“请大将军入城吧。”辛敞无动于衷道。
周卓“啊”了一声,木木地向后退了一步,恰好给传话的士兵让开了一条路。
紧接着,城门前那些装备零落的长葛县兵便如潮水般“哗”地退去,夹道欢迎似的为黑压压的金城军开出一条进城的道路。
士兵们没动。
秦楚看了眼军容整肃的将士,唇边终于扬起了夜袭之后的第一个微笑。只是那带着点欣然的笑容转瞬即逝,很快又被属于“主帅”的冷漠掩盖下去。
她微微昂起下巴,近乎淡然地睥睨着沉默的将士,对着他们一颔首,发号道:
“进城休整——”
县兵再次后退,主将吕布领头上前,玄甲军士鱼贯而入。
秦楚勒马站在城外,看着士兵们一批一批地进了城,暗暗松了口气,捏紧缰绳的手这才松了下来。
她看了眼被勒出红痕的手心,面不改色地转过头,冲着斥候招了下手,看他走近,才低声道:“孔伷离这里多远?”
斥候不假思索道:“约莫六十里路,还是先锋军。大军带着辎重,恐怕要由八/九十里地。”
寻常步兵一天大约能行五十里路,即便做最坏的打算,距离孔伷军队到来也还有整整一天。
好在颍川林木众多,斥候的侦查范围足够大,好叫她提前得知这条消息。
秦楚的脸色又肉眼可见地好看了些,她对斥候笑了一笑:“辛苦。”
斥候连说不敢,老老实实一低头,赧然道:
“还要多亏徐将军提醒末将注意东南方的。他说长葛东南方地势平坦无阻,大军行进不便跋涉遮掩,孔伷多半要走此道,我才额外多行了五里,看见了敌军。”
他说着,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正准备回头看一眼徐庶所在的营地,却看见一匹黑马踏着尘土狂奔过来,整个人愣了一下。
他还没定睛看清楚来者,便听见秦楚“咦”了一声,表情同样有些困惑,似乎是喃喃了一句:“怎么说曹……到?”
“啊?什么曹操?”
黑马风风火火地停在了两人跟前,那人灰头土脸地从马背上翻下来,被扬起的尘土呛了一呛,低头咳了两声,冲着秦楚拱手行礼,口中絮絮叨叨地念了几句“怎么这么多灰”。
尽管如此,他手中动作却丝毫没有耽搁,手伸进怀中一摸,转眼便摸出一封信来。
那信被他塞进怀里又掏出来,外表还有些褶皱,外表却依然整洁得格格不入——上面甚至还萦绕着点若有若无的香气。
徐庶眉头一骤,露出个想打喷嚏的表情,把脑袋向后仰了仰,有些尴尬地伸手摸了下鼻头,刚想说些什么,手中的信便被人夺了去了。
徐庶:“……”
他看见秦楚眉眼一弯,表情霎时间柔和起来,此时看起来当真像个人模狗样的大姑娘——属实是莫名其妙。
徐庶当然知道这信出自谁手,不知联想到了什么,见了鬼似的暗暗抽气,眼不见为净地撇开头,恰好与同样见鬼的斥候看了个对眼,两人王八瞪绿豆,面面相觑起来。
只见她一边拆信封,一边满怀笑意地低声自语:
“文若的信。莫非是说陈长文的?长葛没有谋士,我正缺人压榨呢。”
斥候:“……”
徐庶:“……”
什么玩意,白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