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雒阳,其师被留在了琅琊。
不其候本还想请叔父暂时教导她,可叔父却说‘教她兄弟姊妹都无问题,独伏七一人太过特殊,恐怕难以教成’,最终还是没有答应。”
“大将军的确卓逸不群。”刘备叹了一声,“若在琅琊时入了家学,与族人为同窗,或许后来的情况便会不同啊。”
“也许如此吧。主公幼时居于东武伏仲平宅中,并不收伴读,也无同龄族人相伴,因此也与常人有所差异。”荀彧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随口一问,“刘校尉也有此经历吗?”
刘备摇摇头,侧过头望向道旁金黄的麦田,目光在道旁的杂草上稍作停留,方道:
“我为家中独子,另二位义兄弟还是在六年前相识的。说来惭愧,备年少时还不只事,虽无兄弟,却有不少狐朋狗友,算不上有帮助。”
“刘校尉镇压黄巾时军功卓越,彧也有所耳闻,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也要多亏我那力敌万夫的两位义弟,”刘备好像是苦笑了一声,低声道,“也不知他二人在北方如何。”
“……”荀彧微笑了,“司州尚且太平,又背靠雒阳,必然无事。”
刘备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与他同行不到十日的荀彧是很难立刻给出答案的。但是秦楚在接受他投靠的那一天,她心中便已起了警惕——这不是针对刘备个人的,只是对“历史惯性”本身的不确定。
毕竟她也没时间在与袁术打太极的时候青梅煮酒……话说回来,她也不是大丈夫也不是英“雄”,看刘备筷子掉没掉这套试探方法真的有用吗?
不管怎么说,在与两位谋士简单地商讨后,秦楚还是采取了荀彧的建议,把刘备这个战斗力有限的新任校尉揣在了身边,顺便又把关羽张飞派往了司州,勉强把三人拆开了。
面对忧心忡忡的刘校尉,“端方君子”荀彧仍是若无其事,倒也没引起什么怀疑。大概因为刘备到现在也才投奔了公孙瓒秦楚二人,勉强算个老实人,居然也就这样被糊弄过去了。
两位满脸写着正直与食汉禄的忠臣推来搡去地又聊了一阵,终于在日暮降临前,随着军队来到了颍阴城中的荀氏主宅。
荀氏主宅的前院栽了不少樟树,大概有一些年岁了,树冠能笼下一座宅屋不止,一抬头便是满目葱茏,看得人心旷神怡。
秦楚与荀爽的交集不多,细细算来也不过是襁褓中被送往徐/州那一回,再加上八岁时去造访荀彧那几次。只是她虽自认与荀爽不熟,对方却的招待却还相当周到:
除却让士兵前往别院安顿以外,又额外捐了些粮草,算作荀氏为“匡扶少帝、抵遏不臣”做出的贡献。
秦楚所在意的“孔伷可调动物资”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解答,但荀爽还是派族人呈上了一份名单,乃是豫州境内明确表明支持或反对孔伷的士族。
正如她所猜测的,东汉世家素来受地缘关系所连结,孔伷还是灵帝董卓时期被安排过来的空降。
虽说他也是个贵族名士,可是兖州的世家在豫州的影响力,终究比不过本地人,因此虽然明确反对的棒槌家族不多,真正支持他的也相当有限。
“大概是六比四的成分。”秦楚皱着眉翻阅名单,目光停留在“汝南郡”上,幽幽叹了口气,“毕竟是袁氏主宅所在,他们虽然不会拥护孔伷,但对于袁术本人还是一直在支持的。”
荀彧见她少见地露出为难神色,伸手替她斟了一杯茶,口中宽慰道:“汝南还有傅氏未曾表态。”
秦楚看了眼他:“可豫州丰饶,即便只能调动六成资源,其中的粮草物资也足够支撑袁术打下这一仗了。”
她虽然身上带着系统,但真要众目睽睽下做出挥手变粮的事情,多半也得被朝廷那些本看她不顺眼的老古板抓回去当妖怪处置了。
不依靠朝廷提供的粮草自然是最好的,然而仅凭琅琊一郡的生产力恐怕无法支援作战——从这一点上看,她倒是不如袁术。
豫州的资源的确让人垂涎。
秦楚想了想,又瞥了眼荀彧,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还在为她添蜂蜜的荀彧抬起眼,拎着瓷勺的手一顿,有点迷惑:
“主公?”
“没什么,”她摸摸鼻梁,目光在荀彧脸上晃了一晃,坦诚道,“我只是在想,就地抓个荀家的男孩出来结婚,是不是也能得到一些豫地的资源呢……”
荀彧右手一颤,瓷勺“叮”一声撞到食案上,险些摔个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