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一边慢慢地吃着他们命人的早餐,一边听着蔡琰为首的一干文臣,解释此刻的情况。
她咬下最后一口饺子,视线依次从蔡琰、荀彧、郭嘉脸上扫过,咀嚼了一阵才咽下去:“所以,我现在是你们的主公了?”
郭嘉在短暂地震惊过后,很快恢复了往日的悠哉模样。他呷了口热茶,慢悠悠地纠正阿楚:
“准确地来说,是‘十五年之后’的你。”
“那现在的我呢?”
“是小朋友。”他说着笑眯眯伸出手,想去摸阿楚脑袋。还没摸到她的发髻,就被阿楚瞪了一眼,一巴掌拍开了手。
郭嘉:“……”行,不愧是同一个人。
阿楚努力无视郭嘉“小朋友”的评价,极力挽尊。她转向蔡琰,恳切地看着最亲切的昭姬姐姐,试图获得肯定:
“可是,姐姐刚才不是叫了我主公吗?”
蔡琰对上阿楚闪亮的绿眼,嘴角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快乐的微笑。
这位鼎鼎有名的大文学家,表情从文静的微笑到宠溺的眉欢眼笑,转变只在一眨眼间,连一向没个正形的郭嘉都看傻了眼。
……真人不露相啊,蔡昭姬。
蔡琰不知道郭嘉的复杂心情,面对阿楚真挚的目光,想也不想地叫道:
“小主公。”
郭嘉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勉强咽下,他不由转头看了眼友人荀彧,对方倒是一如既往的端方模样,似乎没觉得哪里不对。
郭嘉:“……”看来是我做错了啊?
阿楚对此深感欣慰。虽然主公前面的“小”字有些多余,但蔡琰对待各种年龄一视同仁的态度让她很是欣赏——我虽然只有八岁,但心理上早就成年了,别用年龄那一套衡量我!
她对着蔡琰露出小虎牙,笑容可掬:“谢谢昭姬姐姐。”
蔡琰回以亲切的微笑。
与郭嘉蔡琰都有过交流后,阿楚又望向荀彧。除了最开始叫阿楚的那一声小名外,他始终安静地坐在两人之间,温和地凝望阿楚。
十五年时间过去,他的熏香也变了几变。阿楚面对着他时,只觉得他身上的香气比那时在雒阳所闻,更清淡了一些,当中带了一丝微妙的苦味,却并不让人讨厌。
四月那时初回雒阳,见到少年荀彧的那些日子,他身上所熏的,还是会让阿楚鼻头发痒的暖香啊。
阿楚正想与他搭话,门口忽然一阵动静,不知又是谁推开了门。
“主公?!”
实在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位闯入者不知道听说了什么,整个人火急火燎地推开门闯进来,整个人像一道赤色旋风。
阿楚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
这人又喘了两口气,终于停在了门边,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寒气,头上却起了细密的汗珠,应当是跑过来的。
就像前面三位文士一样,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才看到阿楚,整个人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或许更像狗),张大了嘴不知所措,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主、等、阿楚?!”
阿楚对上他的目光——其实她一眼就认出这人是谁了。
孙策瞠目结舌的模样和以前一样好笑。
她笑眯眯地对着孙策招手,像以前在江东那样唤他:“阿策别来无恙呀。这里有位置,你要坐吗?”
孙策云里雾里地被招呼过去,落了座。
还好他们坐的是圆案。孙策反应了一阵,总算是接受了事实,勉强和在场三名文士打了招呼,慢吞吞坐在阿楚身边。
他对于“主公被换成八岁那版了”的接受力显然不如(相对)淡定的文臣们。
大概是为了照顾阿楚的心情,孙策倒也没有光明正大地打量她,只是努力表现地云淡风轻,与另三人交谈时,却不住地在余光中注意阿楚。
阿楚察觉到他似有若无的视线,其实也不太在乎。
像她这种情况嘛,说起来的确匪夷所思,如果没有系统,就算是她自己,恐怕也不能立刻接受有人睡一觉就变成十多年前的那个,也不怪孙策频频看她。
桌上的四个老朋友的话题已经从阿楚的出现逐渐滑向公务——大概是她早就告知众人自己不久就会回去的缘故——这些人表现得安心了不少,而且现在又是早晨,一天的开始,最宜交换工作情报。
虽说也有郭嘉孙策这种一心二用、嘴上谈工作,眼睛却不时转过来看她一看的类型,但至少荀彧和蔡琰都是真的认真的
阿楚也不想插嘴,就趴在桌子,托腮听着他们讲。
泰山郡有贤人可以提拔啊,青州的士兵可以适当裁剪啊,寒门与世家的矛盾又激化了要仔细端水啊,总而言之,都是些让她一头雾水的话。
十五年过去了,各地区究竟什么情况,八岁还在为不被结婚发愁的阿楚哪里能明白。
好在同样迷茫的还有她忽然年长十五岁的好友孙策,只有他这个武将,大概真的是单纯来看阿楚的,其他几位谋士早就准备开小会了。
阿楚怜悯地看了眼孙策,心想你这个实打实多过了十五年的,现在居然和我落得一个压根听不懂的境地,实在是太惨了。
孙策没看太懂,不过礼尚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