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翻脸无情,因为害怕王熙凤牵连,贾琏一封休书就休了和他做了数年夫妻的女人。
凤姐儿重病未愈就被撵出了正房,搬入了下人的房间。
晴雯见到王熙凤的时候,真真是吓了一大跳。
只见往日风光无限的二奶奶,此刻面色黑青,呼吸微弱,竟然一副即将辞世的样子。
她忍不住心酸,忙俯下身在二奶奶身边儿低声召唤了几声,二奶奶半天才微微睁开眼看了她一眼,随即便又闭上了眼睛,目光都有些涣散了。
晴雯心里更是没底,忙把平儿拖到一边儿,低声问道:“平儿,二奶奶怎么就这样子了?看着可是不大好,还不赶紧找大夫过来瞧瞧?”
平儿早就哭得满脸都是泪水,拽着晴雯哽咽道:“找了,怎么没找?大夫说难治,全凭二奶奶自己了,她若是想得开,或许还能慢慢好转过来,可若是她自己没了生机,也就是年前年后的事儿。”
晴雯听平儿这么一说,也是愁苦道:“谁曾想贾府竟然如此无情?平日里二奶奶是如何为了这个家操劳来?怎么一点也不讲情分,说休就给休了?这叫她心里怎么能过去这个坎儿?二太太怎么说,难道她就眼睁睁看着自己侄女儿受这个委屈?”
平儿听了叹息道:“可不要提了,真真是气死人。琏二爷刚过来闹,我就去寻了二太太,可她根本就不管,只说这是琏二爷家里事儿,她不好参言,还叫我去求大太太去……她如今一心里想着的就是宝姑娘和宝二爷的婚事儿,其它的一概都不闻不问。要我说,这事儿也并不一定就能随了她的心愿,咱们就走着瞧……”
二人低声说了一会子话,晴雯越听越心凉。再扭头看看凤姐儿的情形,忍不住拽着平儿低声嘱咐:“不是我咒二奶奶,她怎么也瞧着不好呢,她身后的事情还是及早准备上。一来给她冲一冲,或许就好了,二来要是到时候真的有事儿了,也不至于慌了手脚……”
平儿叹息着点点头,道:“我知道,已经都准备好了……”
晴雯点了点头,忙又对平儿偷偷说道:“平儿,二奶奶的那些个钱财都在我们那里呢,一分一毫都没有动过,姐姐几时去查看一下。若是二奶奶果真有什么好歹,那些个钱怎么办?”
平儿听了忍不住低头抹泪道:“到时候再说,钱再多有什么用?也买不来命……”
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晴雯,她忙道:“既然咱们有钱还怕什么?我在外头给你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恐怕也能成呢……”
平儿摇头道:“也只能试试,如今奶奶心里头难受,只求速死,神仙恐怕也难救呢。”
晴雯忙道:“还有巧儿姐呢,难道她就不念着巧儿姐?好歹为了女儿,也要好好活下去呢。”
平儿道:“我也是这么劝她,可她始终是不见好转,如今再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就更难说了……”
晴雯和平儿悄悄又嘀咕了半日,这才匆匆离开了贾府。她一出去就忙着去找大夫,又买了许多贵重的补品,偷偷送进府里交给平儿。
等她忙活完了,回到家里已经是天大黑了。
众人却都围坐在一起等她呢,一见她回来,便都忙问起凤姐儿的事情来。
她如实把凤姐儿的事情一说,众人纷纷骂了贾琏一顿,又叹息王熙凤要强了一辈子,到如今怎么就落了这么个结果。
晴雯见众人情绪低沉,忙就勉强笑道:“好了,再难受也得先吃饭,我这一天都没好好吃东西呢,快点儿先吃过饭再说。”
众人听了都道:“饭早就好了,都在灶上热着呢,就等你回来。”
说罢,诸人便都起身去厨房里把饭菜端了上来。
饭桌上,众人心里都不好受,个个都是寂寂不语,夹了几筷子稍微垫补了一些就都放下了筷子。
晴雯心里自然也是不舒服,也不过是吃了几口就罢了。众人一齐收拾了碗筷,烧了水洗漱干净就都去睡了。
晴雯和司棋睡一间屋子。司棋见到晴雯躺下了,便开口问道:“妹妹,你说实话,二奶奶看着还能撑几日?可能过了这个年不能?”
晴雯便道:“今儿是腊月二十九,明儿就是除夕了,她便是再不济也能过了这个年。再则说,她还有那好些钱存在那里,足足上千万两,怎么也能买她一条命?她如今正在气头上,等她想明白了,自然也就好了。”
晴雯也点头道:“可是呢,那么些个钱,谁舍得就死呢?好歹也能撑过来。”
二人正说着呢,突然听见大门外一阵嘈杂声,似乎是有人在叫门。
司棋和晴雯不由一愣,忙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只是外头风大,什么也听不清。
两人正疑惑呢,突然就听见小翠在外头叫门,只听她声音急促,显然是被吓坏了。
司棋和晴雯心里忍不住紧张起来,忙胡乱穿上衣服就跳下地去开门。
开门处,只见小翠披散着头发,裹着衣服,满脸惊惧,含着眼泪哆嗦道:“姐姐……姐姐……外头来了好多官兵……不知道要做什么……”
晴雯一听脑子里顿时“嗡”一声闷响,双腿一软差点儿就摔在地上。旁边司棋也吓得双眼发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