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得了贾母赔给她的银子,出了贾府自立门户。
别人还可,唯有贾宝玉痛得迷失了心智。
那一日,林黛玉对他不加理睬,紫娟又申饬他一顿,把个宝玉纳闷异常,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得罪的黛玉。
等他纳闷了半天,正准备去寻黛玉呢,忽然就见前面玉钏儿走过来,一见着他远远地就叫道:“宝二爷,你在这里呢?叫我好找,太太叫你过去呢。”
宝玉便闷声问道:“太太找我?找我做什么?”
玉钏儿便回道:“宝姑娘到咱们府里住了。现在她正伤心呢,太太叫你去陪她说说话儿,解解闷儿呢。”
宝玉听说,便忙问道:“过真?宝姐姐果真来了?她肯过来?”
玉钏儿便笑道:“怎么不真?现在正在太太房里坐着,太太已经叫人赶紧给收拾屋子呢,约莫着是常住不走了呢,再说,即便宝姑娘要走,太太也是不许她走呢。”
宝玉因着前几日不得近宝钗身边,没有好好安抚她,心中深以为憾。如今一听见宝钗过来了,急忙飞一般就向王夫人住处跑去。
及至他进了屋子,王夫人却不见,宝钗却在里屋坐着独自垂泪呢。宝玉将要进去,却见帘子一动,袭人也进来了。
宝玉忙问:“你怎么来了?可是来看宝姐姐的?”
袭人忙点头道:“可不是,我听说宝姑娘来了,前几日不得去,今日特地来看看她。”
宝玉向着里间怒了努嘴,低声说道:“正好咱们一起进去,正伤心呢。”
两人在外头说话,宝钗在里头却早就听见了,她一扭头见是他们两个,急忙就擦了擦眼泪站起来,苦笑一声问道:“宝兄弟,袭人,你们两个来了?”
二人抬头一看,只见宝钗轻减了许多,原本的圆脸都变成了细长脸,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袭人还未答话就先红了眼睛,几步抢过去,抓了宝钗的手,低声道:“宝姑娘,可是委屈了你……”
一句话没说完,袭人的眼泪就先掉下来,引得宝钗也哭了起来。
宝玉便悄悄捅了袭人一下,低声道:“咱们是来劝人的,你怎么倒招惹得宝姐姐又哭起来?她方好了些。”
袭人这才醒悟过来,忙擦了一把眼泪,不好意思道:“可是,你瞧我,光顾着自己伤心,倒又招惹得姑娘伤心了。”
一面说一面急忙帮着宝钗擦泪。薛宝钗便道:“是我自己伤心,和袭人姐姐无干。”
说着忙又请袭人等坐,玉钏儿这里就急忙给几人倒茶,偷偷却又给袭人使眼色。
袭人见了,当下也不吭气,瞅了个空儿就和玉钏儿走出来。及至无人处,便小声问道:“怎么?你找我有话说?”
玉钏儿这才低声说道:“袭人,你知不知道林姑娘出府去了。”
袭人一愣,忙问道:“林姑娘出府?哪个林姑娘?去哪里?”
玉钏儿便回道:“还有哪个林姑娘,不就是林黛玉,林妹妹,林姑娘!我只知道她要出府,却不知她要去哪里。”
袭人听了心里大惊,忙问道:“怎么,林姑娘怎么就出府去了?她去了哪里?林家不是已经没有人了么?太太怎么就不拦着她?”
玉钏儿微微一撇嘴道:“不知道,太太听说是林姑娘要走,赶紧着就去了,后来大太太也过去了,听说闹得很不好看,林姑娘带着紫娟和雪雁就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袭人心里大急,失声道:“她们三个女孩儿家,向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突然说走就走了,又能投奔谁去呢?若是二爷知道了,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儿来呢。太太怎么就放心让她们走?”
紫娟摇头道:“老太太是林姑娘最亲近的人了,如今老太太也糊涂了,谁还真心管她呢?再说,如今宝姑娘正是难过的时候,太太一心都在她身上呢,也没有心思管林姑娘。”
袭人明白玉钏儿话里的意思,自然也知道王夫人的意思,因此便低头不说话了,心里却着实为黛玉担心,更害怕宝玉不见了林妹妹,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儿来。
她再想到薛宝钗如今同时丧母丧兄,也实在是难过得狠。
这许多事情碰到了一处,袭人也不由愁眉不展,心里乱得狠,不知道到底怎样办才好了。
里面宝玉却不住低声劝说宝钗,叫她且安心住在贾府,不要太过悲伤云云。
可宝钗如何能不难过?但面上却也只得随口答应着敷衍而已。
宝玉劝了一阵,见宝钗神色疲惫,忙就告辞要走,好叫她能歇息一番。
宝钗便起身要送,宝玉忙摆手道:“姐姐快好好歇着,有什么事情只管去找我就好,千万别客气。”
宝钗答应着,终还是强打精神送宝玉出来,看着他和袭人二人出了院子,这才转身回了房里躺下,仍然是在偷偷哭泣。
这里宝玉和袭人便说道:“你和我一起去看老太太,再去林妹妹那里转一遭,今天她不知为什么生我的气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袭人哪里敢吭气,当下硬着头皮就随宝玉转到贾母的院子。
一进院子袭人便觉冷气扑面,由不得打了个哆嗦。贾母的院子本来就极宽敞,如今天气严寒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