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东窗事发,贾琏只怕她会拖累自己,一回到府里就大发雷霆,把这个和他做了十几年夫妻的女人恨得牙根痒痒!
他恨不得亲手立即把王熙凤送入官府中去认罪,只要自己安全无虞就好。
平儿无奈,只得先把这个薄情寡义的爷安慰走,急忙就跑去向王夫人求救。
依着平儿的想法,王夫人好歹是王熙凤亲姑姑,再说王家已破,留在这世上的亲人已经寥寥无几,王夫人无论如何都会伸手援救。
没想到王夫人一听说这件事情,当时就推得远远的,也是恨不得立刻让凤姐儿出去顶罪。只要不影响到贾府,王熙凤是死是活她根本毫不在意!
平儿先是见了贾琏的嘴脸,又见了王夫人的态度,她的心瞬间就凉透了!
没有人性!
王熙凤这么多年的付出,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理所应当。
平儿为她奶奶不值!
想这些年她殚精竭虑,就连几次小产也没捞得休息几天!
她这么辛苦换来的就是如此待遇!
在她需要人帮忙的时候,众人却退的远远的,生死由她去!
平儿心里一片冰凉。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地上站起来的。
扫视了王夫人冷冰冰毫无感情的脸一眼,她跌跌撞撞走出了房间。
不救!
我只求自保!
倘或王熙凤听见她亲生姑姑说的这句话,她该如何想?
她会不会因为自己亲姑姑的这些话伤透了心?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平儿走出了王夫人的院子。院子里点着几盏血红的灯笼。那几盏灯笼在漆黑的夜里静悄悄盛放着,有如鲜红的血滴在闪烁。
探春小姐要远嫁了。
为了贾府,她也要远远嫁去荒凉的南疆。
贾府的人何等无情,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可以毫不在意地牺牲别人的性命!
平儿扶着墙,悲怆地望着整个贾府中燃起的红灯笼。
这些等是因为探春远嫁才点的。
平儿看不出喜庆,只能看见一片血色,在静夜之中悄然流淌。那是探春的血,是王熙凤的血,是所有为了贾府牺牲的女子流淌的血泪……
这些被放逐的女子,只能在深夜之中才能偷偷检视满身的伤口,慨叹贾府的自私和冷漠。
平儿呆望了一阵,身上寒噤噤的,心里也不由得害怕起来。
她有些头晕目眩,鼻端似乎可以闻到新鲜的血腥气。
她捂着鼻子,顺着墙角,踉跄地往回走。
连王夫人都不肯帮,还有谁会施以援手?
恐怕贾府所有的人现在都在等着看好戏呢,都在等着看王熙凤被官府抓走,被千刀万剐了才好!
王熙凤也是个痴笨的!别人给个棒槌,她就认成了针!
她得罪的人太多了!
她做过的狠事儿太多了!
自己劝过这位二奶奶多少次,可是她从来都不肯听的。总以为自己有娘家撑腰,又怕管理不好家辜负王夫人。
如今又怎样呢?
在最关键的时候,最需要人帮的时候,她的亲姑姑还不是把她推出去挡灾?
王熙凤这一辈子太不值了!
平儿一边想一边走,眼看着就要走回自己的院子里,她却又停住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回去!
一定要再想法子找人救救二奶奶!
想到这里,平儿一扭身又向贾母的院子走去。
老太太平日里除了疼宝玉和黛玉两个,第三个就轮到二奶奶王熙凤了。
老太太的院子距离王熙凤住处不远,走几步一拐弯就到了。
贾母的院子里也挂着几盏红彤彤的灯笼,把院子照得一片血红,一眼看过去很是叫人心惊。
平儿也不知今夜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看到喜庆的红灯笼,感觉到的却是恐惧。
整个荣国府笼罩在一片红彤彤血光之中,到处都是静悄悄的怕人。
忽然,一阵低低的呜咽声传来,在这漆黑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分外恐怖。
冷风吹动,血红的灯笼呼啦啦直响,一团一团的血光便在漆黑的夜里四处游荡。
荣国府在这呜咽声中显得更加寂静恐怖。平儿当即便吓得满身冷汗。
她睁大了眼睛,满怀惊惧地向着哭声传来的地方望去。
隐约间似乎看见一个苗条的身影,正背着她微微颤动,哭声正是那个身影传出来的。
“你……你……是谁……为什么哭?”
平儿大着胆子问道。
那身影依旧在哭。
一阵冷风吹过,灯笼晃动得更加厉害,红光遍地摇晃。
红得越红,黑处越黑。
那苗条的身影一时看不见了,哭声却更加凄惨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哭声在冷风的吹送下,更加清晰地传进平儿耳朵里。
她更觉害怕,吓得浑身汗毛直竖,脑子里吱吱直响。
“谁……到底是谁……谁在那里哭?”
平儿一边向后退一边惊声尖叫。
她的声音又细又